可是傅修宜還要臉面的。是髮妻,楣夫人要越過這頭,倒也不是那麼簡單。
鬥來鬥去,兜兜轉轉,的一顆心卻已經疲憊不堪。若不是爲了這雙兒,有時候會覺得,不如一把火將這皇宮裡裡外外都燒個乾淨,倒也天下太平。
白走了進來,道:“娘娘,宮宴的裳已經備好了,得早些梳頭纔是。”
沈妙應了。
霜降在一年前死了,楣夫人好手段,連邊的丫頭都不放過。兜兜轉轉,便只剩下白一個。
今夜卻是明齊的宮宴,新年將至,傅修宜要宴賞羣臣,當然最重要的是,給臨安侯府的小侯爺謝景行踐行。臨安侯謝鼎戰死在北疆戰場上,如今他的兒子再次出征,其實這個時機並不是好,甚至讓人覺得這一去很有些悲壯,然而謝景行還是接了請帥令。
沈妙和謝景行並無多集,不過是因著沈家和謝家這點子微妙的關係。臨安侯府自從謝鼎時候,便只有謝景行一人撐著門楣了。這未免令人有些唏噓,當初的南謝北沈,到了現在沈家一日不如一日,謝家也漸漸敗落,真真教人兔死狐悲。
不過謝景行有他的路要走,沈妙自己的路又何嘗不艱難?
道:“梳頭吧。”
竹人心,這一場宮宴,真是格外的熱鬧。
傅修宜許久未曾這麼開懷了,向來冷峻的神都顯得和許多,笑容也變得格外愉悅。沈妙冷眼瞧著傅盛去給他敬酒,父子二人其樂融融的模樣,心中卻是有些涼意。
傅明端坐在一邊,婉瑜也坐的規規矩矩。那些臣子們總是誇獎太子和公主,年紀輕輕就極爲懂事,倒是很有小大人的風範,這樣端莊的氣度可不是人人都能長養出來的。雖然是客套話,卻也說的差不離,但是不想想,人如果可以肆意的撒賣乖,誰願意懂事呢?懂事不過是出來的。
婉瑜和傅明也曾努力想與傅修宜親近過的,然後孩子們的心思最直接最單純,能覺到傅修宜的冷淡,便漸漸的也就變客氣有禮的模樣了。
沈妙坐在傅修宜邊,卻看著傅修宜不時的與楣夫人換眼神,楣夫人言笑晏晏,當真是濃,傅修宜也微微含笑。
沈妙想,他們二人,定然是當真高興地。
可是這一場宮宴的主角兒呢?
沈妙不由自主的看向筵席左側的男人。
那年輕男人模樣生的俊絕倫,姿態懶散飛揚,斜斜坐著,暗紫的長袍有些寬大,卻仍遮不住意氣風發。他角含笑,慢慢的飲酒,好似滿座喧譁都與他無關,與這熱鬧格格不。
沈妙心中失笑,覺得這臨安侯府的小侯爺,倒是和自己有幾分肖似了。滿座熱鬧歡欣,其實心卻並不怎麼開懷。謝景行要走的是一條生死未卜的之路,而的一生到最後還不知是個什麼結局。
腹背敵,四面楚歌,都是命懸一線的千鈞一髮。
也拿了酒杯,給自己倒酒喝,一口一口,喝的卻是極爲剋制的。
皇后麼,總要端莊淑儀,不可如寵妃,喝的豔,嫵讓人心醉。
待筵席離場,人三三兩兩都散了。坐在位置上,聽見楣夫人道:“陛下,今夜臣妾備了好酒,陛下與臣妾一同看煙花吧,盛兒還說想與陛下較量一下棋藝。”
傅修宜大笑,點著楣夫人的鼻子道:“這爭強好勝的子,真是和你一模一樣”
沈妙的那一句“一年到頭,婉瑜和太子也想陪陪皇上”就嚥了下去。
回頭,兩個孩子眸間的黯然讓心中一痛。
卻也是忍著痛,面上做雲淡風輕了。
可是這新年,卻是怎麼都睡不著的。
哄了兩個孩子睡覺,只覺得兩個孩子對新年的到來都不甚熱絡,宮牆裡傳來煙花的聲音,都是夜深了,這樣的夜裡,楣夫人的宮殿那,倒是最好看煙花的。想必他們三人,也是很有。
沈妙披了裳,命白拿了一罈酒,一個碗,自己去花園。
從花園的一角,是可以看到煙花的,那煙花只看得到一小半,但便是一小半,也是極爲絢爛的,幾乎要映亮整個天空,可以想象得到另一頭,看得見全貌,又是一副怎樣的好風。
拿出一個碗,白有些心疼,沈妙擺了擺手,讓不要開口。
“這煙花真好看啊。”沈妙的聲音低低,帶了醉意:“什麼時候能完整地看一場呢?”
又突然笑了:“大約是不了。”
正說著,卻聽聞從後傳來腳步聲,靴子踏在積雪之上,發出“窸窸窣窣”的碎響。
白嚇了一跳,道:“你們……。”
沈妙回頭,就見有人拂開那重重樹影,走上前來。
一個侍衛打扮的人在後面,前站著的人材高大,紫袍青靴,一雙桃花長眸映了夜裡的煙花,分外明亮人,十分貌的樣子。
“臨安侯府的……謝侯爺?”沈妙瞇著眼睛看他。
那人似乎也有些意外,“嘖”了一聲,道:“傅修宜的皇后,原來是個酒鬼。”
他後的侍衛道:“主子,咱們該走了。”
白也有些張,不知道爲何謝景行居然還在宮中。可一個皇后,一個臣子,若是被人瞧見站在一起,指不定要出什麼大事,尤其是這些日子沈妙在宮中本來就舉步維艱,一旦被人逮著由頭,就會不猶豫裡的往上潑髒水。這個時候,離這位臨安侯府的世子自然是越遠越好。
白不敢驚旁人,這花園也是很偏僻的,就小聲道:“世子爺,皇后娘娘喝的有些醉了,奴婢正要扶回去,還請世子爺裝作沒有看到。”
謝景行瞥了一眼沈妙,笑了一聲,倒是有些提不起興趣般的,轉就要走。
“慢著”沈妙卻喚他。
白一怔,急的恨不得捂住沈妙的。沈妙卻是盯著謝景行,這會兒有些醉了,自從去往秦國到現在,從來都沒有放肆的喝過酒,然而杯酒解千愁這話卻不是假的。人喝醉了,就會輕鬆,輕鬆,就會做出許多平日裡不會做的事來。
道:“本宮聽聞你要去北疆了?”
謝景行抱著,似笑非笑道:“皇后娘娘有何事吩咐?”
鐵和白都盯著沈妙,沈妙一笑,從桌前將自己方纔喝過的碗拿了出來,將那罈子裡的酒往裡頭倒了滿滿一大碗,示意謝景行看,道:“年英才,千古人,才絕豔,世無其雙”
謝景行挑眉,白得恨不得將沈妙拖走,哪有這樣當著人面兒誇出朵花兒的。
“北疆是個很不好的地方啊。”沈妙拍了拍他的肩,個子小,拍人肩的時候還要踮起腳尖,又看著謝景行,半是認真半是醉意的道:“聽聞父親說過,那裡寸草不生,地勢詭譎,多有毒蛇蟲蟻,很容易就落陷阱。你此去,危險重重。”
“微臣多謝娘娘掛懷。”謝景行隨口道。
“千年史冊恥無名,一片丹心報天子”裡囫圇道,給謝景行揚了揚手裡的酒碗,一口氣就吞了下去。
白和鐵都嚇了一跳,前者是沒想到沈妙竟然說喝就喝了,後者是詫異皇后竟然會如此豪爽。
沈妙抹了把,打了個酒嗝,道:“這是本宮敬你的一碗酒,一定要凱旋”
謝景行盯著,脣邊尚且有未拭乾淨的酒水,亮晶晶的掛在脣邊,很好看,月下,的容便顯出白日裡看不出來的清秀來。褪去那層皇后的枷鎖,其實是個十分清秀麗的人。
他挑脣,笑容就顯出幾分邪氣,慢悠悠的道:“皇上看來很是冷落了皇后涼涼啊。”
白瞪大眼睛,這謝景行的話未免也太放肆了,可是不敢直接將沈妙拖走,免得沈妙萬一發出什麼聲響驚了旁人,那真是有都說不清了。
沈妙喝完後,又晃晃悠悠的抱起酒罈,滿滿的倒了一大碗,遞給謝景行,道:“你也喝”
“我爲什麼要喝?”謝景行莫名其妙。
“你,和本宮同病相憐”沈妙道。
“誰跟你同病相憐了?”謝景行好笑。沈妙卻已經舉著那酒碗往他裡餵過來。
白大驚失,這也太曖昧了鐵也驚詫萬分,可是謝景行沒說話,他不會出手。
謝景行冷不防被灌了一碗酒,推開沈妙的時候,許多酒水都灑在了裳上,卻看沈妙,終是滿意的笑了。道:“你我有一碗酒的意,等你凱旋歸來的時候,就來陪本宮看煙花吧”
謝景行覺得,今日實在是很莫名。原來人撒起酒瘋來是沒有理智的,就算是素日裡看著端莊淑儀的皇后,也實在是判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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