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有一件事,我正要和你說。”謝景行突然肅了臉:“傅修宜和秦國的皇帝有往來。”
沈妙一怔,問:“要借兵麼?”一說起此事,沈妙就想起自己曾在秦國做了五年人質的時候。如今傅修宜可是未曾娶妻,難道他又尋了其他的人質?
“可能是私下裡達了某些協議,最有可能是割地。”謝景行道。
沈妙皺起眉:“是爲了幫助他奪嫡麼?不過借異國的力量奪嫡,日後會有很多牽扯,傅修宜不至於如此。”
謝景行沉下目,道:“爲了對付大涼。”
沈妙看向他:“他們想對付大涼?瘋了這是。”明齊和秦國聯手雖然實力比之從前高漲不,可是大涼的國力也是擺在衆人面前的,至都是兩敗俱傷的局面。相安無事了這麼多年,怎麼會主挑起爭端。
“這都容不得眼中釘的,”謝景行笑了一聲:“況且隴鄴如今因爲盧葉兩家而稍顯混,他們有機可趁,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沈妙細細想了一會兒謝景行的話,道:“你說的沒錯,遲早都會有這麼一天。”只是,現在開戰,對大涼來說未必是個好機會。
“你不用擔心。”謝景行了的頭:“這些給我。”
“我也是睿親王府的王妃好不好。”沈妙瞪了他一眼,對他這話十分不滿。
謝景行好整以暇的看著:“哦,從皇后變王妃,不嫌吃虧?”
“吃都已經吃過了,現在說這些有什麼意義。”沈妙哼了一聲。
謝景行還要說話,茴香卻在外頭敲了敲門,示意進來,茴香看著沈妙,又看了看謝景行,目糾結之意。
“你有什麼話要與我說嗎?”沈妙莫名其妙的看著:“若是有話,直接說就是。”便是不在意謝景行在場的關係了。
茴香道:“今兒個晌午的時候裴公子說要出門走走,奴婢們想著高公子也說過,裴公子多出門走走對他的傷勢也有些幫助,只要不走遠就行了。裴公子想要一個人,奴婢們便也沒多想。他平日裡只是在門口走一會兒就會回來的,今日裡竟是等到天黑都沒回來。”
沈妙皺眉:“出事了?”裴瑯沒有武功,若是路遇什麼危險,是一點兒自保之力都沒有的。
“奴婢們也以爲是的。”茴香道:“可是八角在裴公子屋裡的桌子上發現了這個。”從袖中出一封書信樣的東西,遞給沈妙,又道:“屋裡了些裴公子的裳和細,奴婢們若是沒有猜錯,裴公子應當是離開了。”
沈妙正要拆信的作一頓。
謝景行也神微變。
“他臨走時有沒有說過什麼?”沈妙問茴香。
“什麼都沒說,與往常一樣,還說今日天氣好呢。”茴香道。
沈妙有些發怔,謝景行道:“看看信裡怎麼說吧。”就要起離開,被沈妙抓住袖子。
謝景行回頭,沈妙道:“一道看吧。”
他腳步一頓,想了想,復又坐下來,只是脣角到底又浮起了一笑容。
拆開信,眼的就是裴瑯的字。裴瑯的字如他人一般清雋,很有那些名士的飄逸之風。他本人瞧著也是如此的,卻讓人難以想象就是這麼一個風流俗的人,前生卻一直攪合在權力的爭鬥之中。
那信裡起先開頭是說這麼長久以來,住在睿親王府,給睿親王府添了不麻煩,多謝他們夫妻二人收留。又希沈妙謹守自己的諾言,將流螢的下半輩子也安頓好。
裴瑯寫到,雖然之前是跟著沈妙來到隴鄴,不過都是權宜之計,是因爲傅修宜的緣故沒有辦法才躲到隴鄴來到。但一直留在睿親王府,還是有諸多不便的地方,他有自己的打算,準備趁著有生之年四走走遊歷,增加一些見識,因此纔不告而別。
因著之前與沈妙也算有師生之誼,後來倒也算有了些,在定王府的那段時間裡,卻是瞭解了定王的一些事,知道沈妙對定王似乎一直懷著提防的心意,所以就整理了一些東西給沈妙,希在日後中能讓沈妙派的上用場。
這封信中的東西給沈妙後,他們的關係便也算是兩清了。誰也不欠誰,裴瑯寫到,此生不知道還有沒有見面的機會,唯有說一聲珍重了。
裴瑯這信寫的極簡單,幾乎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甚至不知是不是故意爲了和沈妙劃清關係,字裡行間都著疏離和客氣,彬彬有禮的模樣,像是回到了最初廣文堂先生和學生的時候。
信裡的另一張紙,卻是麻麻的記載著傅修宜的一些事。有關他的心腹,有關他的一些籌謀,一些日後的步驟,要拉攏的人要扳倒的人。
謝景行本來是隨著沈妙漫不經心的往那張紙上掃了一掃,待看到後面時,面也不由得凝重起來。
這封信裡事無鉅細的記載著傅修宜的一切,這樣一來,傅修宜在他們面前幾乎就像是沒有任何一般,什麼都袒了。有了這個東西,要對付傅修宜,猶如抓住了蛇的七寸,簡直步步錐心。
謝景行道:“他怎麼可能知道這麼多?”
裴瑯就算是在傅修宜邊做探子,傅修宜之前信任他,也不可能信任到如此地步。而其中這些傅修宜埋伏在各最深的棋子,都被裴瑯一筆筆的寫了出來,倒像是跟隨了多年的心腹將,對主子的事瞭如指掌,纔會這麼的詳細。
沈妙的指尖卻是有些抖。
這裡面的一些事,有的分明是幾年後纔會發生的。便是現在,傅修宜都不認識那些人,裴瑯又如何認識?
除非裴瑯也有上一世的記憶,所以在現在就已經知道了傅修宜“未來的”心腹和棋子,“未來的”籌謀。
裴瑯什麼時候知道的?分明之前都什麼也不明白。
難道……沈妙心中一,是在謝景行生辰當日而因爲遇刺夢到前生,莫非裴瑯也是一樣?
看向茴香:“裴先生這些日子有什麼不同的地方?”
“不同的地方?”茴香仔細迴響:“似乎並無不同,就是時常坐在發呆,不知在想什麼。不過裴公子之前子就安靜,所以應當只是養傷的這段時間如此。”
沈妙拿不定主意,很想問一問裴瑯是否知道了前生的事。裴瑯是跟在傅修宜邊最久的人,自然瞭解傅修宜的最深。可是剛想說話,卻又停了下來。
那又怎麼樣?如果裴瑯真的回憶起前世,就如同沈妙無法面對裴瑯一樣,裴瑯定然也是無法面對的。
們二人,算不上宿命的仇敵,也稱不上心的夥伴。有過債,又親自還清。在深宮之中都不由己,但是卻確實的犯下過錯。不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又不能清清楚楚的說明白。
謝景行見神不定,就問:“需不需要我命人把他抓回來?”
沈妙回過神,道:“不必了。他既然想過自己的日子,就讓他過去吧。”相見爭如不見,裴瑯這樣子走了,倒也很好。著那張紙,眸中泛出厲。
謝景行見狀,道:“這上頭寫的……”
“是真的。”沈妙道:“得把這個給大哥,我們不在定京,拿著這個反倒不好作。給大哥和爹,大哥和爹會看著辦的。有了這個,沈家至又多了籌碼。”進而又犯了難:“不過這東西貴重,要送回明齊,若是路上被人劫去了……”
“讓墨羽軍去。”謝景行漫不經心道:“墨羽軍送信送了這麼多年,還沒被人截過。”
沈妙心中稍安,還未等說話,手中裴瑯的信又被謝景行走了。謝景行狀若無意的把那信隨手一丟,就道:“太晚了,休息。”
“哪裡晚了?”沈妙奇道:“天剛黑而已。”又道:“雖然不用把裴先生找回來,不過至要保證他的安全,那一日無緣無故的捱了刀,要是又被人盯上可……”
話音未落,沈妙已經被謝景行一把打橫抱起,他將沈妙扔在牀上,欺近,測測道:“你再關心裴瑯試試?”
沈妙:“……”
……
宮中。
花園中,夏日裡的荷花開得好,碧綠的荷葉幾乎將池塘都要鋪滿了。
顯德皇后坐在涼亭中,今日雖無月卻有星,涼風習習,水波粼粼,倒是一番好景。又命人煮了花茶來,夏日喝上一小杯,是極熨帖的。
陶姑姑站在的後,笑道:“今年的荷花開得好。”
顯德皇后瞧了一眼,笑道:“去年的時候讓人換了種子,今年果真是繁盛了許多。”又道:“夏日裡也清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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