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寶十二年,金漢京都兵臨城下,金漢大勢已去,金漢皇帝弘錦瑞不肯降,大殿之上,質問群臣,群臣不語,年僅二十四的弘帝心灰意冷大笑之後突然揮天子劍自刎朝堂。
棲宮,金漢皇後墨寶華一袍,一不茍的髮髻,額頭金銜珠,白如雪,口若含丹,聞訊,無悲無喜,眸輕合,再睜眼,古井無波。
轉抬腳邁過門檻,手,一旁大宮堇蘭含淚扶著,家主子,二八芳華,一錦繡,墨家怎麼能說舍就舍。
「皇後姐姐,你自小聰慧過人,應該明白爺爺和爹的意思。」墨寶珠一絢藍彩錦,氣如牡丹,飛霞髮髻上一支翡翠鑲金的步搖微微閃,貴氣人。
們是同父異母的姐妹,廓乍一看有些相似,氣質截然不同,一個錦繡天,一個貴氣淩人。
同是墨家千金,墨寶珠才名在外,墨寶華卻是默默無名,若不是一朝封後,恐怕,鮮有人知道,墨家還有個墨寶華。
墨寶華步履平緩,波瀾不驚的走到座前緩緩坐下,就好像天塌下來,都影響不到一樣。
墨寶珠目沉了沉,不聲,從這個姐姐宮起,就註定了今天的結局,否則,進宮的就不會是墨寶華,而是墨寶珠。
堇蘭扶著寶華坐穩,看了一眼墨寶珠邊婢手上的托盤,托盤裡一副白綾、一杯鴆酒,這是讓主子二選一?
再顧不得,衝上去朝著墨寶珠噗通一聲跪下。
「三小姐,求求你,求求你.....皇後是您的親姐姐,是墨家的親骨啊...」堇蘭也不知道要求什麼,隻是不停的求著。
求這位墨家最寵的三小姐去跟老太爺和大爺求?還是求這位三小姐放過自家主子?
天底下,要主子死的人,竟然是主子的至親家人...主子一生驕傲,何以堪。
「堇蘭,起來吧。」墨寶珠不過是自作主張,爹和爺爺,現在還不會要的命,他們想要的東西,還在手裡。
一直默不作聲的墨寶華終於開口,堇蘭抿著一邊搖頭,一邊無聲哭著,最後還是乖乖起。
至始至終,墨寶華都沒有看一眼托盤裡的東西,整了下袖,對上墨寶珠的目,四目相對,本該是世上最親的人,卻形同陌路。
「你確定是爺爺和爹讓你來的?」這麼迫不及待想要的命,可惜,聰明過了就是蠢。
「沒錯!你這什麼表,不信嗎?你是墨家的兒,既然了宮,當了皇後,如今皇上死了,你就的殉葬,以守墨家氣節,怎麼,不想死?」墨寶珠的話帶了幾分恨意和含的幾分自得。
為了墨家,爹最後還是選擇捨棄了不是嗎?不過是早點手罷了。
頷首表示知道了,也無風雨也無晴,墨家的人,不都是墨家男子大爺的工嘛?到是想的沒錯,最後,的結果無非一死,這墨寶珠還真是不如那個二姐和娘,太急切了。
墨寶珠還要說什麼,這時候,墨寶珠的大丫鬟智妍急匆匆走來,看了墨寶華一眼卻並未行禮,俯在墨寶華耳邊輕鬆嘀咕了幾句,瞧著神好像發生了什麼天大的事。
墨寶珠邊的幾個丫頭都是從小調教,挑細選的,比一般人家的小姐都強一些,能讓大驚失的,該是什麼大事吧。
聽完丫頭的話,墨寶珠臉微變,看向墨寶華的目有些閃爍。
從來不會承認,這個墨家萬千寵在一的墨家三小姐,會嫉妒這個爹不疼,娘不,家族不喜的姐姐。
沒錯,嫉妒,嫉妒明明境遇如此窘迫,卻生的一副傲骨,更嫉妒明明無人照應,卻能自學才,氣度非凡,就如現在,家人拋棄,鴆酒在前,卻還能如此鎮定,彷彿一切早已料到。
更嫉妒,更嫉妒皇上竟對了真心。
真想看看,麵對生死,能不能有所容,看來,錯了。
直到現在,都看不清這個姐姐。
這一生,到底求什麼...不管求什麼,都無所謂了!
「時候不早了,你該去陪皇上了。」墨寶珠沒了剛才的耐心,一字一句中帶了一急切的和一如既往的冰冷。
「我娘呢?」墨家能拿住的,也隻有這一肋。
墨寶珠今天站在這裡,就說明,他們找到娘了,高估自己而已!願賭服輸。
「你現在誰也護不住。」墨寶珠冷笑,給自己的兩個丫頭使了個眼,棲宮早已沒了宮人,全是帶來的人。
智妍和另外一個婢慧妍立刻會意,端著托盤裡的鴆酒朝著坐上的墨寶華步步近,這個人,之前還是母儀天下、尊貴萬千的皇後,可現在,不過是個將死之人,們也不需要怕。
「住手,你們要做什麼?住手!」堇蘭沖了過去,一把撲灑智妍手中的酒杯,雖然害怕,卻毅然決然的護在墨寶華跟前。
瞟了一眼堇蘭的背影,墨寶珠走近了兩步,低頭看了看地上被灑的鴆酒,冷聲道:「到是個忠心的。」
「一直是個好的。」墨寶華這一次沒有阻止堇蘭,隻是著的背影,輕聲幽道。
堇蘭眼淚婆娑的緩慢轉,筆直在墨寶華跟前跪下,一聲不吭狠狠的磕了三個頭,夫人的藏之,除了主子,隻有知道。
「主子,堇蘭絕沒背叛主子。」
「哈哈,進來吧。」墨寶珠拍了拍手,門口突然走進一個男子,張兮兮的低著頭,眼睛不敢看向前方。
「棟...梁...是你...」
堇蘭顯然有些接不了,腳步歪斜,手指著進來的男子,渾發抖。
「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你個忘恩負義的畜生!」堇蘭麵目赤紅,瞪大雙眼,顯然不敢相信,反應過來,沖了過去對著對方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這就是賣為奴供養的好弟弟...
嘶啞的喊聲著無盡的絕。
「姐,他們說,皇後活不了,你跟著也會死,隻要告訴他們,就給很多很多的銀子,以後你也不用給人當奴才,娘也可以安晚年....」
用盡全力,甩出一記耳,堇蘭咬著,含淚回首看向墨寶華,對不住主子,主子的恩,隻有來世再報,沒臉再活在這世上了。
「主子,快走!」
堇蘭突然拔下自己的發簪,衝到墨寶珠跟前,一手勾著墨寶珠的脖子,一手拿著發簪頂著墨寶珠的臉。
「三小姐容無雙,奴婢賤命一條,都給我讓開!」堇蘭瘋了,這是現在唯一能做的,也是這輩子做過的最瘋狂的事,但是一點都不害怕。
「堇蘭!」墨寶華也沒想到!大喊出聲,並未怪。
「主子,堇蘭對不住你,堇蘭賤命一條不值一提,主子,快走吧。」知道,等著的隻有一個死字,如果能換來主子一線生機,死不足惜。
主子聰慧過人,隻要出了皇宮、出了城,一定能有辦法活下去的。
「快放開小姐!」慧研驚。
「姐,你瘋了!快放開三小姐。」
棲宮早就沒了宮人,門口也隻有墨寶珠帶來的幾個人,現在墨寶珠在人間手上,他們本不敢,那銀簪可能要不了命,但是花了小姐的臉,他們一樣沒命。
寶華看出了堇蘭眼中的決然,這丫頭的脾氣,瞭解的,起,步履輕盈,低頭數著步子,臉上漸冷,罷了,大不了,一起去了,也是個可憐的丫頭。
「我娘呢?」寶華步步近,一雙眸沉不見底,整個人平添了幾分平日沒有的戾氣。
「我不知道...賤人,你要是敢傷我...」
「我娘呢?」
重複的一句話,語氣加中三分,如深冬之寒讓人骨頭都覺得發冷。
「....已經死了,快放開我家小姐。」
死了....
智妍著此刻的墨寶華,到無比害怕,嚇的大喊,「死了,是自己跑...」
「在哪裡?」
「西城...城門口!」
「堇蘭,走,咱們去送送娘。」墨寶華閉上眼,頭也不回的邁出高高的門檻,記得宮的時候就說過,總有一天,要把這些門檻都拆了...
棋差一招,也是金漢和的宿命,如果,如果再給一點時間...罷了,事已至此,還想這些做什麼,隻是連累了娘。
皇宮早已一團,宮人們能逃的都逃了,如今皇上都死了,宮裡的護衛各自散去或是已經有了依附的方向,誰還管的上一個落魄皇後?
家國,百姓猶如驚弓之鳥,城外易家兵馬兵臨城下之,戰旗飛揚,號角撕鳴。
「這個不長腦子的蠢貨,快給我追!」
正在大殿與眾臣商議開城門接新主的墨亦宏聽到訊息腦袋一嗡,心中大不妙,氣的一拳落在廊柱上。
「長康,我這走不開,你速回去將此事告知太爺,一定要攔住皇後不計代價!」
「是,老爺!」
此時,墨亦宏肝膽都抖著,恨不得自己飛而去,急的雙眼通紅,心裡默唸,一定要攔住,一定要攔住。
可惜,一切都晚了。
當墨寶華看到城門口泊中有些認不出的娘親時,俯輕輕整理了孃的頭髮和襟,對後追來的墨家老太爺等人如若不見。
收拾好了,墨寶華退去袍覆在娘親上,從袖子裡出一個火摺子,點燃,看著熊熊燃起的火焰,自始至終,沒有掉一滴眼淚。
看到這一幕,追趕而來的人都不敢靠近。
「華兒,先回家,一切好說,你還有墨家!太爺會給你做主。」
都到此時了,還這般裝腔作勢做什麼?墨寶華突然有些累,著火堆,頭也沒回的朝著城樓而上,娘,若有來生,兒一定好好孝敬你,管他什麼家國天下...
娘,兒來陪你,他們想要的東西,休想得到。
「主子!」堇蘭絕的看著墨寶華的背影。
據說,金漢帝死後,皇後悲痛絕,不顧勸阻直奔城樓,麵對城門外幾十萬敵軍,決然一躍而下,追隨金漢帝而去,如此深重義,讓人噓噓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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