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謝淑才知道,福姑姑哪句「皇上不會計較太多」,到底是什麼意思。
新婚的信王夫妻和儀王夫妻一齊進宮請安,可是件大事,因此一大早的,宗室中,有頭有臉眷都到了,平公主和寧福公主也都進宮了,大家都聚在魏皇後的玉央宮,等著看新媳婦來請安。
隻是王妃公主們都到了,皇上卻不在,隻有魏皇後孤零零一個人坐在主坐上。
魏皇後吩咐雲柏對鄭瑛下手的事,被捂得的,除了皇上和儀王鄭瑾,知道的人並不多。
當然了,這麼大的事,鄭瑛自然不會瞞著自己人,因此平公主其實是心裡有數的,但儀王一係的寧福公主是真的不知。
鄭瑛之前將雲柏給鄭瑾置,鄭瑾騎虎難下,被無奈,去皇上麵前跪著替自己母後請罪。這樣的丟人事,他當然不會四宣揚,因此儀王一派無論是員還是宗親,都沒聽到什麼訊息,隻有親自理雲柏的那些近侍衛知。
因此平公主一進玉央宮正殿,看見了孤零零的魏皇後,就有些明白了。父皇今兒大約是不會出現在玉央宮。這是在給魏皇後擺臉呢。
心裡有數的平公主,當然不會多說什麼,但不知的寧福公主,卻一開口就直魏皇後的心窩子。
「母後,您子好些了嗎?」寧福公主第一句話這樣問:「兒臣都好些日子沒進宮向您請安了!好惦記您。隻是父皇說您這些日子子不爽利,不許我們進宮來打擾您休息。」
魏皇後臉微微一僵,朝兒扯扯角,還是出了些笑模樣:「好多了,其實也沒什麼大事,瑾兒婚,許多事本宮都須得親自過問,難免勞累些。你父皇是心疼本宮,想讓本宮多休息休息。」
「父皇和母後真好。」寧福公主笑著說道:「兒臣都羨慕了。父皇隻知道心疼母後,都不知心疼心疼兒臣,兒臣這麼些日子沒見到母後,想念得。」
寧福公主是個明人,自然知道撿著魏皇後最聽的話說。若是以往,這些話說出口,魏皇後一定會被寧福公主逗得開心不已,但今日卻不同。
寧福公主這些無心之語,倒像是刀子一樣,直紮魏皇後口,讓魏皇後的臉頓時十分難看。
平公主沒有任何提醒寧福公主的意願,樂顛顛的轉到了禮親王妃的邊,一邊假裝與王妃寒暄,一邊看熱鬧。
皇後的臉變化如此明顯,寧福公主當然第一時間發現了。然而尷尬又不安,但並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句話說得不合適,惹了皇後不開心,連彌補都不知如何下手。
然而這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寧福公主急之下為了緩解尷尬,急急忙忙地開口笑道:「都這個時辰了,六皇弟和五皇弟怕是很快就要到了,不如兒臣打發人去書房瞧瞧,問問陳總管,父皇什麼時候過來。」
這句話無異於雪上加霜,讓魏皇後的心更是糟糕到極點,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麵,還得端起皇後威儀不能失態,因此隻能忍著氣答了一句:「不必,你父皇今日有事不得空。」
這一下子,不僅僅是寧福公主,整個玉央宮中的賓客都發現了,皇後娘娘心不佳。大殿原本喜慶熱鬧的氣氛頓時消失不見,大家麵麵相覷,誰都不敢再說笑,一時之間竟然有些冷場。
而謝淑整個倒黴催的,剛好就在這個時候,跟著信王進門來給皇後見禮。這雀無聲的玉央宮,讓謝淑有些張,忍不住瞟了鄭瑛一眼,發現信王大人目視前方,一臉如常,似乎本就沒發現氣氛有異樣似的。
看到上司如此有底氣,謝淑的膽氣立刻壯了不,也學著鄭瑛的樣子,直脊背,揚起頭,一臉莊嚴肅穆,昂首闊步往大殿裡走。短短幾步路的距離,這「新婚夫妻」一前一後進門,又一前一後地向皇後行叩拜大禮,禮儀規矩一不錯,哪哪都挑不出病。
但……依舊是怎麼看怎麼怪異。
誰家新婚小夫妻頭一次給長輩行禮,態度如此嚴肅認真?瞧著不像是認親敬茶,倒像是上墳祭酒,不得不說,和玉央宮大殿墳墓一樣的氣氛還真是很搭。
新婚夫婦像上墳,而主坐上的魏皇後也好不到哪去,看見鄭瑛之後,心更加糟糕,竟是連麵子都懶得做了。鄭瑛帶著謝淑向行禮的時候,叩頭叩到一半,就不耐煩地擺擺手,冷著臉吩咐道:「罷了,一邊去坐吧。」
而鄭瑛就像是故意開杠似的,對於魏皇後的吩咐充耳不聞,愣是規規矩矩地照著規矩將一套禮數都做全了,才慢悠悠地站起來。
至於謝淑,那當然是上司幹啥幹啥,跟著鄭瑛學準沒錯。端的是鄭瑛的飯碗又不是魏皇後的飯碗,魏皇後怎麼想,纔不關心呢!
寧福公主不知道鄭瑛和魏皇後已經徹底撕破臉了,有些不安地看著魏皇後,想要勸勸自己母後不要當著這麼多的人為難信王,以免惹人非議。
但話到邊,又不敢說,因為魏皇後的臉實在是太嚇人了。
皇後的親生兒都不敢吭聲,那旁人就更不敢了。到邀請的宗室貴婦們一個個都在椅子上,噤若寒蟬,小心翼翼地著魏皇後的臉,冷汗都快下來了。
整個玉央宮顯得最自在的人,竟然是鄭瑛,還有心理素質一流,臉皮極厚的謝淑。這「夫妻倆」一齊神態自若地端著茶盞品茶,一副旁若無人的模樣。
但就算兩人作如此一致,他們看起來還是不像一對新婚夫妻,相互之間連個眼神流都沒有,一個自顧自品茶天,一個自顧自喝茶發獃。
正是這份自在讓這一對新婚夫妻顯得尤為怪異。旁人看他們覺得難,不看也覺得十分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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