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蓉不說話了,裴文宣頓時覺得自己這話也說得重了些。
李蓉和蘇容卿是有的,他心裡知道,哪怕蘇容卿殺了,可他們之間的結局,並不是他們兩不好,隻是立場不同。李蓉回來,想改變蘇容卿的立場,對他好些,倒也沒什麼。
隻是他心裡終究有那麼幾分難,他不由得道:「我年輕的時候,你從來沒勸過我要離這些事兒遠些。」
李蓉心裡覺得蘇容卿是翩翩君子不染紅塵,不希他沾染上黨爭之事,可當年的裴文宣呢?
難道他不也心有丘壑,裝萬水千山?
「當年咱們有得選嗎?」李蓉平淡開口,裴文宣心裡著,「是沒得選,但你也從沒想過這事兒,不是嗎?」
李蓉沉默,裴文宣深吸了一口氣:「歸到底,你對我和蘇容卿的,終究不一樣罷了。」
「你明知如此,又比什麼呢?」
李蓉平靜出聲,裴文宣僵住,李蓉淡道:「我和他在一起二十五歲年,我與你在一起不足一年,你要這麼比,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麼?而且你如今比這些又做什麼?你自個兒也說了,這一世重頭開始了,你打算重頭過。」
裴文宣不說話,李蓉靠在牆上,用扇子輕輕搭在肩頭。
他們兩人隻隔著一道牆,背靠著背,各自垂眼看著地麵。
「你說的也是,」裴文宣輕笑,「重新開始,我不該糾結這些。我會慢慢改,日後你別同我計較。」
李蓉應聲無言,裴文宣直起來,隻道:「我歇下了,你早點休息吧。」
他語氣平和,可不知道怎麼的,李蓉還是從裡麵聽出了幾分失落難堪。
知道,裴文宣心裡,麵對蘇容卿,生來有一種說不出的自卑。
蘇裴雖然都是大族,但蘇家乃百年名門,而裴本來隻算一個二流貴族,在裴文宣父親那一帶人的努力下,生生進了一等名門。
裴文宣年便十分聰慧,又生得俊,與蘇容卿各在華京最頂尖的兩家書院,各自都是其中魁首,於是年年放在一起比較,如果隻談個人,裴文宣自然不會輸,可是有些東西,卻需得幾百年積累傳承,纔能有得起。於是人們提及裴文宣,總會說一句「可惜……」
他年便因家世略輸蘇容卿一籌,後來之事,哪怕蘇容卿宮刑,他還輸給蘇容卿。
這於裴文宣來說,不是「重新來過」四個字就能放下的。
若是平日爭執著,李蓉到懶得管他心裡那些個難,可如今裴文宣態度好起來,想著這人,倒有了幾分不忍。
想了想,終於還是道:「裴文宣。」
對麵裝睡不說話,李蓉緩聲道:「我讓他離這些事兒遠點,是因為如今他隻有二十多歲,而我已經算是長輩,心有幾分護之心,並非其他。我和他不可能再開始,他是二十歲的蘇容卿,我是五十歲的李蓉,我老了。」
「如果你不是重來,我遇見二十歲的你,」李蓉頓了頓,終於還是道,「隻要你不給招麻煩,能幫我也會幫的。」
裴文宣聽著李蓉的話,不知怎麼的,就有了些難。
這種難和之前的酸不太一樣,之前他想著自個兒,難。
可如今他想著的卻是,李蓉怎麼用這種口氣說話?
那人囂張慣了,也從來不心疼在意別人,如今驟然說這些話,裴文宣聽著,就覺得比罵他還難了。
「你別老提你老了老了,」裴文宣甕聲道,「咱們都二十歲,咱們年輕得很。」
李蓉輕輕一笑,沒多說,裴文宣心裡悶了一會兒,他起來,到了邊角上,招呼李蓉道:「殿下,你過來一下。」
李蓉有些疑,但還是到了邊角,蹲了下去,疑道:「做什麼?」
「殿下,你把手給我。」
裴文宣出手來,李蓉雖然不明白他要幹什麼,還是手出去,兩人看不到對方,但可以看見雙方的手,裴文宣一把握住的手,李蓉不由得了。
裴文宣的手很瘦,骨節分明,麵板燥熱溫暖,帶了幾分男人獨有的糙。
而李蓉的手纖細,麵板細膩,指甲修後染了丹蔻,裴文宣一握,就將的手全攥在了手裡。
說不出的麻順騰而上,不過是頃刻間就讓兩人回想起年時某些荒唐歲月。可如今急急放手又顯得失態,於是兩人都故作鎮定,彷彿毫無覺。
李蓉淡道:「你這是做什麼?若說不出個理由,可就是犯上了。」
裴文宣臉紅的厲害,但他也是強作平靜,慶幸如今兩人看不見對方,他輕輕放了一個東西塞進李蓉手心,而後從容放了手,隻道:「殿下,給你個好東西,你吃了試試。」
李蓉有些茫然,將手收回來,攤開來,便看見是一個圓圓的小藥丸,不由得有些警惕:「這是什麼東西?」
「殿下,你吃了試試就知道了。」
「萬一是毒藥呢?」
「我給你下毒還需要現在嗎?之前你還吃了我的魚。」
李蓉:「……」
說的倒也有道理,李蓉想了想,就將藥丸放進了裡。
帶著梅花香的甜味在裡散開,李蓉有些茫然,隨後就聽裴文宣問:「甜不甜?」
「甜……」
李蓉不解:「你給我吃這是什麼?」
「是糖丸。」裴文宣笑起來,「你當年不就喜歡吃甜的嗎?十八歲覺得甜,五十歲也覺得甜,李蓉,你別太在意年齡這事兒,隻要你自己不覺得自己老,你永遠是個小姑娘。」
李蓉沒說話,和裴文宣一起蹲著,含著糖丸,還手抱膝,將臉在手臂上,笑道:「你還有什麼好聽話,多說說給我聽?」
裴文宣聽話裡帶了笑,自己心裡也舒服了,他站起來,回了床上:「不說了,沒興緻了。你要想聽,明日再來,本公子高興了再給你說幾句。」
李蓉得了他這話,啐了他一口,拉上簾子,起自己回了床上。
李蓉一覺睡到天亮,第二天睡醒之後,靜蘭就帶著人來了,他們領著人伺候李蓉和裴文宣梳洗完畢,就開始打掃牢房,李蓉和裴文宣站在院子裡無事,乾脆就打起太極來。
年輕時多折騰,老來養生,兩人後來都是過病痛之苦的,對也是多加註意。
李川來的時候,便看見到兩個人正在打太極,他站到正打著太極李蓉後,疑道:「姐,你什麼時候開始打太極了?」
「我還可以打五禽戲。」李蓉牛頭不對馬的接,李川噎了一下,隨後道,「不是,我是問你什麼時候開始這種太皇太後喜歡做的事兒了。」
裴文宣一聽這話就不高興了,他昨晚才勸了李蓉,就怕李川一說又想不開,立刻道:「保養子從什麼時候開始都不晚,殿下,你也該早早練起。」
李川覺得這兩人有病。
但他來不及多和他們拌,直接道:「姐,今個兒詔令下了。」
「你去?」李蓉知道李川指的是西北的事兒,楊家遞了辭呈,李明得派人去西北解決戰事,現下將李川派出去,是他們早就謀算好的。
「我去監軍。」李川應聲下來,李蓉點點頭,「那人去嗎?」
李蓉問的是秦臨,李川點頭道:「去了,分兩路過去,我先給他個份暗中安排。」
「好。」李蓉平和道,「過去之後,儘快拿到賬本。」
「我明白。」李川應了聲,李蓉打著太極道,「去吧,這裡有我。」
李川得了這話,他看了看李蓉,又看了看裴文宣,片刻後,他了一聲裴文宣:「喂。」
裴文宣假裝沒聽到,繼續打太極,李川知道他是晾著他,雖然有些生氣,但也來不及計較,隻道:「孤離開這些時日,你要好好照顧我阿姐。」
「我不需要他照顧,」李蓉立刻道,「你趕走吧你。」
「好走不送。」裴文宣打著太極接了聲,李川被這兩人噎住了,憋了半天,終於道,「算了,我走了。」
說完之後,他甩了袖子,往長廊外走出去,走了幾步以後,他突然了一聲:「阿姐。」
李蓉回過頭,就見李川突然跑了回來,一把抱住。
他子輕輕抖著,低聲道:「阿姐,如果我沒回來……」
「有阿姐在。」李蓉抬起手,輕上李川的背,平和道,「你會平安。無論什麼時候,阿姐都會保護你。」
聽著李蓉的話,李川心有一種莫名的平和,他突然就生了諸多勇氣,覺得這一路上,似乎有人張開了雙翼,悄無聲息護在他後。
「阿姐,」李川低聲道,「我會好好回來的,你也不要害怕。」
「我回來了,我保護你。」
李蓉聽著李川的話,忍不住笑起來。
李川放開,這一次他沒有回頭了,一路小跑了出去。
裴文宣站在李蓉後,他看著李蓉的神,那種平和的、從容的、帶了某些希的神,是他之後數十年,都未曾見到過的。
「李蓉,」他忍不住,李蓉回過頭來,有些疑:「嗯?」
裴文宣靜靜看著轉頭瞧他的李蓉,他看到清澈如水的眼倒映著自己的影子,看著不知哪裡吹來的春末桃花翩然而落,他看著此刻的李蓉。
他突然有種莫名的衝。
他希李蓉能用這樣的眼神,這樣的笑容,過一輩子。
如果李蓉能這樣過一輩子……
他委屈一點,對好一些,也不是不可以的。
「裴文宣?」李蓉見裴文宣不說話,不由得他,裴文宣回了神,他輕輕一笑,抬手拂過的頭頂。
「花落在你頭上了。」
他輕聲道:「我為你拂開。」
願為你拂塵拂雪,願為你奔波半生。
隻是那一刻,裴文宣自己都不知道,原來他可以為李蓉做的事,有那麼多。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問:李川,今天去牢裡探監是什麼覺?
答:彷彿是去養老院看爹媽被聯手暴擊。
太極拳、廣場舞、力球,中老年廣場三大門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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