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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 大結局(一)

業,吩咐人將府中還有的孔明燈都升上去,讓人焚香備水。」

「公子?」

業有些不明白,低頭,麵上出幾分溫:「我得去接殿下。」

他不能讓一個人在宮裡。

是生是死,他都得陪著

鼓聲響起來的時候,寒風卷得城外玄旗幟翻飛作響。

李川領著藺飛白、荀川騎在馬上,他們後是士兵列隊而站,在尚未徹底亮起來的清晨中,略顯疲憊。

「現在就要進城嗎?」

藺飛白看著前方,皺起眉頭,這些士兵跋涉千裡而來,明顯已是極為疲憊。

「現下不進城,」上雅站在戰車之上,眺前方高牆,「等到天亮,王家軍隊帶人進來,再想攻城就難了。不如此時取下城池,以守待攻。」

「攻城不易,」藺飛白頗為不安,「士兵又疲倦厭戰,如何攻城?」

「很快了。」李川看著華京,神帶著冷。

荀川看了一眼旁邊的李川,他穿著太子玄服,披著純白狐裘,玉冠高束,顯出幾分難言的清貴。

他長高了許多,帶著幾分文臣式的清瘦,枯冷的眼神,全然不見當初活潑年的模樣。

「裴文宣和阿姐在裡麵。」

李川察覺荀川的眼神,以為有疑,轉過頭來看,隻道:「勿憂。」

話音剛落,華京城,便升騰起一盞孔明燈。

孔明燈在尚未亮起的天空裡,頓時吸引了許多人的主意。

第一盞孔明燈亮起來後,李川從腰間拔劍,淡漠出聲:「備戰。」

聽得此話,上雅雙手在前,恭敬行了個禮,而後轉過頭來,看向眾將士。

「諸君,」上雅揚聲開口,「可知此為何?」

戰鼓聲不徐不疾,將士看著上雅,並不言語,上雅抬手指了「華京」二字,提高了聲:「此便是華京,是諸君在沙場守護之。華京之中,有雲羅綢緞,有妖嬈人,有金銀珠寶,有權勢無雙。可這些都不曾屬於過諸位,諸位在西北拚殺,苦寒之地,糧短,命似草芥,一生如泥在他人腳下,子子孫孫,皆為如此,甘心嗎?!」

眾人不敢說話。

可人趨利,話不說,不等於不存在。不過是因強權折腰,不敢言語。

「可今日不同。今日,諸君城,」上雅展袖指向華京,提高了聲音,「贏,封侯拜將!輸,也不過馬革裹,並無不同!」

「今日上至太子,下至罪民,皇城之前,皆為利刃向前,隨我卸下糧草,聽太子號令,非贏則死,不勝不歸!」

說罷,上雅拔劍斬斷戰車上攜帶的糧草,糧食砸落在地,散落一地。

藺川隨之舉劍,乾脆利落劃過馬上係著糧草的袋子,糧食墜落到地上,的劍穩穩指著華京。

「以平樂殿下之名,」聲音很平穩,和平日訓練他們時沒有區別,但最後八個字,依舊加重了語調,「非贏則死,不勝不歸。」

「非贏則死,不勝不歸!」

有了藺川領頭,所有人紛紛解下糧草,大喝出聲。

這是他們一生最寶貴的機會。

從西北到華京,他們攀過雪山,奔赴千裡,像是從沼澤泥地裡,撥開了荊棘遮掩著的忌,一層一層爬到了他們從未想過之

在那子子孫孫無盡的絕裡,終於得了一的希

不過瞬息之間,士氣高漲。

李川轉頭看向旁邊的荀川,荀川迎向他的目

許久,李川隻問了一句:「會贏嗎?」

荀川神平靜,隻答:「殿下不會輸。」

口中的殿下隻有一位。

,從給了與秦真真完全不同的生活那一刻開始,便已被供上神壇。

的姐妹,的朋友,的君主,李蓉。

李川得言便笑了起來。

旁邊藺飛白看著站在戰車之上的上雅,他苦笑起來:「我可被你們害死了。」

「你現在還能回頭。」

雅握起旁邊的鼓槌,藺飛白打量著,有些疑:「我以為你現在會走。」

「大家都在這裡,」上雅坦然一笑,「我也就不走了。」

藺飛白沉默下來,他想了想,低頭一笑。

也就是這時,號角聲響起,李川拔劍指前。

抖著將鼓槌重重砸在鼓麵上,巨響之間,漫天孔明燈下,士兵朝著城牆奔湧而去。

殺聲震天。

而戰鼓沒響之前,宮城之中,福來剛剛關上大門。

大殿之門一關,整個大殿便暗了下來,隻有綽綽燭火躍,讓大殿有了些亮。

蘇容卿和李蓉相對座,蘇容卿看著對麵李蓉,過了許久後,他帶了幾分懷念:「容卿許久未曾為殿下煮茶。今日殿下喝的銀尖不在,頗為可惜。」

「你特意摒開眾人,就是來同我敘舊的嗎?」

李蓉看著蘇容卿用旁邊盆中溫水凈手,似覺好笑,蘇容卿神平和,如當年還在公主府中閑適姿態:「自然是有些問題想問殿下。」

「殿下,」蘇容卿取了茶葉,放茶壺之中,聲音平和,「金鸞椅上,可還舒適?」

李蓉聽他的問話,便知他的意思,但還是明知故問:「你什麼意思?」

「殿下應當知道,我隻想阻攔李川。」

蘇容卿將茶葉放到一邊,正跪在李蓉對麵,雙手垂放在前:「殿下如今既然已是監國長公主,那李川是不是太子,還有必要嗎?」

李蓉不言,蘇容卿子微微前傾:「殿下,」他放輕聲,「微臣並非為報仇而來,李川,可以活著。」

可以活著,但不能是太子,不能以自己的名字活。

李蓉為監國長公主,李誠登基,李川謀逆賜死,再換一個份活。

「我明白你的意思。」

李蓉看出蘇容卿的讓步,搖頭:「但我不能騙你。」

「殿下什麼意思?」

蘇容卿麵上帶笑,眼裡卻有些冷。

「你不願意李川登基,是因為李川意在削弱世家,你想阻止此事。可我監國,還是會和李川做出一樣的選擇,隻是手段不同而已。」

聽到這話,蘇容卿笑容慢慢收了起來。

「殿下,」他認真開口,「上一世,還不夠嗎?」

李蓉聽著蘇容卿的話,想了許久。

本想爭論,可當一抬眼,看見蘇容卿那雙已經帶了幾分偏執的眼,忽地想起李明的話來。

上位者,不僅要看結果,還得看源頭。

看著蘇容卿,好久,才緩慢出聲:「上一世,你覺得李川哪裡做得不好?」

「殿下還需要問我嗎?」蘇容卿似是有些惱怒起來,「上一世,殿下怎麼說的,您忘了?您說他不該北伐,不該改製,他搞得上下,民不聊生,他作為君王,為了一個人……」

「容卿,」李蓉打斷他的話,「你真這麼想嗎?」

「殿下,」蘇容卿不自覺的輕,「您什麼意思?」

「我記得第一次見你,是在書房。」

李蓉看著蘇容卿,麵上帶了幾分懷念。

「那時候你跟著蘇相跪在書房門口,勸阻父皇北伐,你告訴我,蘇家之人,為百姓生,為社稷死。」

蘇容卿聽到這話,眼中神,好似一顆石子扔湖心,泛起層層漣漪。

李蓉抬眼看他:「可你告訴我,世家如今存在於世,對於百姓,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你我心裡都清楚。當年北伐的確很急,但如果沒有世家阻攔貪汙,當年的軍餉,其實足夠北伐。」

「當年南方水患,的確是因北伐導致國庫無銀,但如果不是世家繁盛又不必上稅,地方許多人依靠世家逃避稅收,國庫也不至空虛至此。」

「你說他作為君王,不該獨寵於一個人,可蘇容卿,你若我,你和其他人在一起,不會痛苦嗎?你是如此,川兒就不是嗎?」

「可他是君王,苦痛都得忍得。」蘇容卿固執開口。

「那也需忍得有意義。」李蓉輕笑:「君王的婚姻,與朝堂有何乾係?君主主江山社稷,他勤政,他民,那他誰,他娶一個人,還是娶幾個人,與天下有何乾係?之所以有乾係,難道不是因為世家黨爭,將爭執放在了後宮嗎?他的忍耐討好的是世家,不是百姓,有何意義?」

「按照殿下所說,」蘇容卿嘲諷開口,「都是世家的錯,是嗎?可貪汙者,世家有,他寒族就沒有嗎?黨爭者,世家有,寒族就沒有嗎?這本就是人趨之,與世家有何關係?!」

「你們都說世家是錯,可這麼多年,災荒之時,蘇氏賑災;戰之時,蘇氏子弟齊上戰場。蘇氏心向百姓,做錯什麼了?你說後宮黨爭,李川無錯,那上雅就錯了嗎?我大哥就錯了嗎?他們一生都被毀了送宮中,李川為了一己之私這麼對待他們,憑什麼李川能任,他們就隻能一輩子絕過活,就因為他們不是天子嗎?若世家是罪,」蘇容卿盯李蓉,「皇族天家,就不是罪過了嗎?」

「那,誰送上宮的?」李蓉看著蘇容卿,蘇容卿不答話,李蓉低頭笑了笑,「容卿,其實許多事你心裡清楚。你隻是沒有辦法承認,你我生來為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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