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愫/文

林文珺怎麼也沒想到兩老口不打一聲招呼就自己來了。

氣得臉發青, 半天才緩過來，對劉姐說：“是我忙忘了，他們倆也沒打招呼就來，我這就去接他們。”

江寧剛放下書包, 看媽媽臉不對, 問：“怎麼啦？”

“外公外婆來了。”林文珺緩緩吐口氣, 想把兒放在家裡的, 可想了想還是帶上江寧, “走，去接他們。”

總不能把他們放在劉姐家裡不管，給劉姐添麻煩。

林文珺水都沒來得及喝上一口, 就帶江寧打車去了舊房子, 那房子剛退還給江燁朋友的公司, 現在還空關著。

林父林母坐長途汽車過來，到了汽車站又轉坐公車, 自己一路過來，到了地方一看，江家已經搬走了！

要不是劉姐今天調休在家，老兩口就要找到江燁公司裡去了。

林文珺打著車到舊居樓下, 跟司機師傅打招呼：“師傅麻煩你等一等，我上去接兩個人, 再開回我車的地方。”

師傅一單做了兩筆生意，當然很樂意在樓下等們。

車還打著表, 他笑嗬嗬說：“不著急不著急。”

林文珺帶兒上樓, 敲開劉姐家的門, 夏秀珍一看見就埋怨：“你怎麼搬家也不跟我們說一聲。”

林文珺沒接母親的話, 對劉姐說：“不好意思了劉姐, 休息天還這麼麻煩你。”茶幾上不有茶，還有水果點心，顯然已經等了一陣子。

“你跟我客氣什麼，趕把寧寧的外公外婆接回家，這麼熱的天。”

林文珺再次謝過劉姐，帶林父林母去新房子。

江寧看見外公外婆是很高興的，但也知道媽媽不高興，所以看見了外公外婆也不敢大聲歡迎他們。

一路上夏秀珍都在問：“你們怎麼突然買房子了？”都聽劉姐說了，劉姐當著林父林母的麵，當然誇他們的婿能乾會賺錢，那麼貴的房子，說買就買了。

林文珺不願意在外麵多談：“等回去了再說。”

高樓電梯三居室！

夏秀珍哪見過這種房子，他們還住在老公房裡，樓道窄小，也有兩個房間，但廚房間和衛生間都小，這麼氣派亮堂，還帶電梯的房子，想也沒想過。

“這房子要多錢啊？”沒想到江燁才來海市混了兩年，就能買上這種房子了！

林文珺給他們拿拖鞋換上：“隻付了一半錢，另一半是跟銀行借的，每個月都要還的。”可不會說江燁到年底會有大筆錢進帳，家一下翻現在的三倍。

“那……要還多？”夏秀珍問。

“一個月要還一千多，還不出銀行就會把房子收回去的。”林文珺虛報了個數字，故意說得嚴重。

“你們的膽子也太大了！”夏秀珍倒一口氣，老兩口的退休工資加起來才三百塊錢，銀行可是黑心啊，這一個月要還這麼多！

“那，你們還得出嗎？”

林文珺的心漸漸平複下來。

看見了年輕二十多歲，還很健康的父母，也想激，可的心是涼的，怎麼也激不起來。

在的記憶裡，林父才剛去世沒多久，怕林母呆在舊房子裡會景生，就把林母接到海市來。

老房子重新替裝修。

跟哥哥和小妹商量，老兩口的存款給哥哥保存，工資卡給小妹保存。

存款是為了林母以後準備的，生病了或者將來要辦喪事，錢就從這裡麵出。

林母的退休工資一個月也有三千多，在老家請個保姆，照顧的日常起居，哥哥和小妹每天去看一次。

但夏秀珍死活要分那筆錢。

林文珺和哥哥林衛東都不懂母親為什麼現在就要分錢，不停的勸：“你又沒大病，現在分了錢乾什麼？”

夏秀珍怎麼也不同意，還哭鬨起來，說老頭子一死，子們就這樣欺負。

拉開門在樓道裡哭得震天響，又跺腳又錘，當場人就上不來氣，趕送去醫院，錢也按夏秀珍的意思分了。

但林文珺和林衛東都沒那筆錢，還放在原來的存拆上。

因為擔心母親的健康，大家一起給安上了監控，每天有空就看一看吃飯了沒有，保姆有沒有怠慢。

可林文珺聽見了什麼？

聽見媽媽和跟小妹在痛罵，把罵得一文不值，原來是小妹要分這筆錢！不僅要錢，還要房子。

“是死人不管事的，隻會的清福，本不會來照顧你，到時候出力的還不是我？房子應該算我二分之一。”

小妹自從下崗，林文珺就讓到江燁的公司裡當財務！吃住都在公司，這一住就是十二年！

做了這麼多年的親姐妹，到這一刻，林文珺終於看清楚妹妹的臉。

房子是林文珺買的，存款的一大半都是補的，連父親的墓地的也是林文珺出錢買下的。

結果了那個一不拔的人？

林文儷話是說得漂亮，等林母真的要出院，想去小兒家裡養病時，又說：“我公公婆婆還想住過來呢。”

隻要錢，不出力。

林文珺想到這些，膛就不住起伏，這才恍然，原來對家人的怨恨，比對江燁的要大得多！

夏秀珍東看西看，越看越覺得好，看看兒的肚子，打算好了，就住到生孩子，反正這裡這麼大。

林文珺泡了三杯茶，端茶出來的時候，看了江寧一眼。

江寧本來嘰嘰喳喳在跟外公外婆說話，說的新學校，還說要學鋼琴，還把寫的字拿出來給外公看。

一接收到媽媽的眼神，抱著練習本乖乖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知道媽媽有話說，還想給房門留條的，但媽媽鐵麵無私，一下就把門關了。

江寧手裡拿著筆，豎起小耳朵，想努力聽媽媽和外公外婆在說什麼。

本不用努力聽，外麵沒說兩句就吵起來。

“你現在發達了，看我們寒酸了？不要我們來了？”這是外公的聲音，嚷得好大聲，江寧呆住了。

“不是不讓你們來，你們住兩天玩兩天，等寧寧開學，你們就回去吧。”離開學還有三天。

林父氣得破口大罵：“不讓我們住，那我們就走！你發達了不要娘老子，我們就是討飯也不討到你門口！”

說著拎起背包就要走，夏秀珍跟在他後麵，眼睛瞥著兒，希兒能勸一勸。

林文珺一也不，林齊盛發了半天脾氣，也沒等來兒服，火冒三丈，指著林文珺的鼻子又要罵。

林文珺突然開口：“為什麼不讓你們來，你們自己不知道嗎？”

夏秀珍懂了：“是不是江燁不想我們來？”

林文珺大方承認：“你們原來怎麼看他的，他能過年過節給你們送點錢，已經不錯了，會想天天看見你們嗎？”

林齊盛和夏秀珍不出聲。

林文珺拿江燁當借口，一半是真一半是假。

江燁那時候差點吃司，又被廠裡開除了，到跑關係送禮，可林父林母呢？聽風就是雨，小城裡傳得沸沸揚揚，說江燁吃司，肯定是要坐牢的。

他們沒出錢也沒出力，先想的是讓兒趕離婚。

“你再找個人嫁，我們替你帶寧寧，你跟江家老頭子要錢！讓他出錢養寧寧！”還算好，沒舍得不要江寧。

林文珺當然沒同意。

加上江燁沒發達的時候，這老兩口從來也不正眼瞧他，覺得他吊兒郎當，不如小婿老老實實工作有出息，江燁心裡這刺越紮越深。

上輩子兩老口在江家住過三四年，把江燁的耐全磨了才走的，這次不用磨，連林文珺都不想看見親爹媽。

一提起婿，兩老口心虛不說話了，林父眼睛一瞪：“天下無不是的父母！”

林文珺看著他不說話，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嗎？是那個有過失的母親，的父母也是有過失的父母。

夏秀珍看兒神是從沒見過的堅定，心裡有些打鼓，想了會說：“那，我們總要呆幾天再走。”

出來的時候都跟鄰居炫耀過了，要到大城市去看兒，總不能一天都不呆，灰溜溜的回去吧。

“你們就留下玩兩天，我人送你們去車站。”

說完把他們帶到次臥，老兩口關上門，不知在裡麵嘀嘀咕咕說些什麼，大概就是在罵婿。

林文珺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該還的，上輩子都還過了，還完了，還到頭了！

這輩子誰也彆想拿緣來。

江寧聽見外麵沒聲音了，才剛開一點門，聽見林文珺在廚房裡，跑進廚房：“媽媽？怎麼啦？”

“這是媽媽的事，你就跟外婆外公好好玩就行了。”

江寧從沒見過外公那麼兇，還是有些擔心：“那要打電話給爸爸嗎？”

還真該給江燁打個電話，林文珺放下切菜刀，用圍了手，回房間打電話。

江燁好多天都沒接到老婆主打來的電話了，一接起來聽見是林文珺的聲音還有些吃驚：“怎麼了？家裡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