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夜霧尚繚繞於山頂之間的時，顧曄的門外就傳來了一陣有序的敲門聲，頂著惺忪的眼，顧曄前去開了門，卻見，門外那個一青衫長袍的尹知學正站在門外，手裡頭抱著一本禮記，裡咬著一隻素包，神抖擻，神清氣爽的看著來開門的顧曄。書趣樓()

「你還睡著呢，快把裳換換，我這兒給你拿了一個素包，再不去夫子那兒，位置都要被搶沒了，你先吃著，我去給你佔座。」尹知學咬著手中的素包，白皙的臉頰之上暈出兩抹被冷風吹過凍出來的櫻紅，笑起來兩點酒窩深陷，讓人瞧著十分可。

顧曄原還雲裡霧裡的讓人吵醒了有些起床氣，現下，見著門口這位看著比自己小上很多的尹知學麵一下子緩和了好些，也不等他答應與否，尹知學便放下了手裡還溫熱的素包，直接去到了前頭的學堂。

顧曄是踩著點兒的踏進學堂的門口，看見這裡頭烏的坐滿了一群的人，一深褐長衫，留著一縷長須看著十分年長的夫子已經坐在了上首的座位之上，顧曄來時，對著夫子恭恭敬敬的行禮之後，隨後在後麵前三個位置，看到了一個在向他揮著手的年，彎起的眉眼，似一彎月，顧曄踱著步子向著尹知學的位置走去。

看著尹知學現下揮舞的手了神，顧曄不曾注意到，有人就這麼悄悄的橫出了一條，想讓這位新來的班生出個醜，顧曄行走過去之時，坐在最前排的那位年角掛著一抹得意的笑，就這麼出了腳，在顧曄扳倒在那條上時，不住的竊喜之得意時，臉上的笑又這麼驚詫住了。

顧曄就在即將摔個狗吃屎的姿勢之時，卻是一個飛，帥氣利落的立在了那人的旁，隨後便是一個掃過去，就把那個剛纔想要惡作劇的年，直接的跌倒在了自己的書桌之上，痛到呲牙咧。

而一旁，原還在等著看好戲，看熱鬧的其餘學子們，紛紛變了臉，隻捧著書，不再說話，隻做著一副低頭認真看書的模樣。

「你……」

「腳是長在路上讓人走路的，不是用來做捉弄人的事的，你若嫌棄這個腳多餘，不把它放在該放的位置，做該做的事，那麼我不介意，把你的腳，給卸下來。」

在那年吃痛的坐起來，臉紅脖子的想要與顧曄理論的當下，顧曄低下頭，微微勾笑，扯著皮，輕聲的再那年的耳邊一字一句的說道，說完，便是徒手，當著那位年的麵，將那年擺放在桌麵之上的硯臺就這麼「咯嘣」一聲的掰斷了，碎裂的硯臺，讓那年，最終把那口氣忍了下去，就這麼乖覺的坐在了後的座位之上，不再彈。

顧曄對於他的反應很是滿意，隻將那殘留手上的墨隨意的了一張花箋就這麼乾之後，自己向著那尹知學給自己空出的地方坐在了位置之上，在他坐定之後，尹知學的眼裡看著他的眼神裡頭，已經冒出了一個巨大的星星，像是發現了一種新大陸的表。

學堂之中的氣氛因為顧曄這利落的一幕，化為安靜，留著細長鬍須的夫子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不曾理會這些個鬧事的年，翻開了手中的禮記，接著昨日的課程，繼續的往下講著。

顧曄自因為不讀書，在學堂之中又搗蛋，沈輕舞隻能把他送到沈敬軒邊，讓沈敬軒空時帶著與沈若一併教養，二人的年歲差別不大，所以自就這麼在一起，習文練武，比起顧曄對於功夫拳腳上的癡迷，沈若則更喜歡舞文弄墨一些，不過沈敬軒對於他拳腳功夫上的教導也不曾鬆懈過一一毫。

顧曄跟著舅父邊學的不似沈若那樣益救，可該認的字，該學的道理還是知道的，博軒是要培養以後在朝中的仕族人才，講的不再隻是大學中庸之道，除卻四書五經外，還有為人事，立於朝中的一些政史要，這裡頭，自然還有一些對於戰事的一些觀點，比尋常的私塾之中千篇一律的教學，來的有趣，顧曄難得沒在課堂之上打瞌睡，隻靜靜的聽著夫子與底下同窗們的各抒己見，十分的有興緻。

「夫子適才說棲守道德者，寂寞一時；依阿權勢者，淒涼萬古。達人觀外之，思後之，守一時之寂寞，毋取萬古之淒涼。

可天地萬年，人活一世，難道不應該他人之不能，做他人之不能做隻隨心所過活嗎，若隻為沽名釣譽的生活，得死後名聲，多難過，若隨而活，至人前活的開心，死後的事，他就算名垂青史永垂不朽，那也是後的事，一個人都死了，誰還去管那名聲是否好聽不好聽？

就好像曹，人人都說他是一代梟雄，可他也是世裡的英雄，所以，所謂好壞，隻在一個人的，夫子，請問，是與不是？若是，那我們隻率而活，不是更好？」

在上頭的夫子正與底下的學生們講述所謂剛正不阿之言之時，這底下絮絮話音之中卻出現了那一抹清麗的聲音之後，不曾有任何的皺眉，夫子聽得辯論之後反而隻一笑「那麼，人人都率而活之後，是不是誰都可以不再奉公守法，一切都不需要再有秩序，軍人不願打仗，在陣前臨陣逃，隻為自在而活，遵從本心，婦人生子到了關鍵的時候，便率而為說不生了，那就把這孩子悶死在肚子裡，坐下一兩命的事，可見，率也需要有定義，你的想法雖然很有見地，可還是需要再多鑽研鑽研。」

顧曄聽得正迷時，旁的尹知學便已經立起，開了口，那一番與夫子的辯論，有理有據，讓顧曄不抬首仰視著這個站起來，看著還是有些小的板，背之下，小小的影之上著一抹橘的暖意線，帶著點點暈，讓人剎那的移不開眼，在教於夫子的話音之後，隻頑皮的揚了揚眉，復又坐下。

一個時辰的早課，對於顧曄這種捧著書就會打瞌睡的人來說，沒有打瞌睡已經是個奇蹟，更不用說還是全程全神貫注的聽，可以想見，就像是天下紅雨一樣的驚人。

早課結束之後，所有的學生都會有一炷香的休息時間自行支配，無論你是去上茅房也好，還是去吃東西打瞌睡也罷，夫子並不會管你。

顧曄自理了理擺，打算回屋，把昨兒個王安為他帶來的諸多糕點拿出來，大家分吃一下，在軍營裡頭呆慣的，對於分這種事，一向都是習以為常。

「你去哪兒啊？」纔拿著各糕點打算去到學堂的顧曄聽得最後那悉的俏生生之響，不轉頭，卻見自隔壁房間走出的尹知學正整理著衫。

「喏，你要不要嘗嘗？早上就吃這麼一個素包，應該了吧？」顧曄舉著糕點，對著尹知學說話道。

這裡的學生起得早，也不知道夫子是不是故意，一個學堂之中二十四個學生卻指給二十二個位置，餘下兩個來的遲，又或者不曾搶到座的，那便要站著學，站著的聽，算作懲罰，所以，每個人都是天天早早的起來，給自己找了坐。

當然這也是各憑本事，向尹知學便不用，自學第一天早上不知道規矩而被罰站的時候，差點讓人戲弄，便憑著自己那小小的個子，在休息的當口，直接把人掉在了學堂後頭的那顆歪脖子樹上，讓人整整吊了一炷香的時間，再不能小覷之後，便也用不著擔心，每天會沒有坐。

可好不容易纔能夠扮男裝的來此學習，不用再待在學之中，隻聽那些什麼婦德、婦言、婦容、婦紅的話後，對於這種能夠與夫子直言不諱，而談論國家大事無需忌口，無需讓人當怪一樣聲勢的機會，太過珍惜，所以，每一天，都不曾再遲過一刻。

這整個博軒中，隻有幾位夫子知道自己的份，每日裡以男裝示人，也不參與其他人的各種活，安安靜靜的，是他人眼中的異類，難得有這麼一個班的進來，還住在自己的隔壁，且手腳功夫不弱，尹知學便以過來人的份，提點著這位新人道

「他們不會稀罕你的這點小恩小惠的，你不如放在自己的房中，自己的時候自己吃，這裡每天早晨就一個素包，到了中午，一桌子的人也就三菜一湯，且全素，到了晚上，就一碗稀粥加一點小菜，等你晚上做功課的時候，沒吃的，你會的前後背，他們那些人都是正兒八經用了十倍的心考進來的，見著我們這些班進來的，都會看不上眼，就好像你早上那樣，有的給他們吃，倒不如自己吃。」

聽完尹知學這樣說話的顧曄後，不張大了，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這裡條件清苦就算了，竟然還吃不飽，就這點喂貓一樣的夥食，他一個平常要吃三碗飯的人怎麼得了。

顯然尹知學也注意到了他現下吃癟且慘白一樣的表「隻有這樣，纔能夠讓人好好的會了什麼頭懸樑錐刺，十年寒窗苦讀的不易，不過你別怕，等晚上我帶你去抓野兔子，或者去抓蛇，放心，不著你，你往後隻跟著我就好，你的手不錯，就我們倆出去，保管在這兒養的油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