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瑜瑾一回屋倒頭就睡,這一覺睡得很沉,持續了一整個下午,直到日暮西垂,程瑜瑾到飢,才慢悠悠醒來。
聽到拔步床裡的靜,連翹連忙趕過來,用金鉤挑起床架兩邊的帷幔,手腳麻利地拿了件外,伺候程瑜瑾披穿鞋。程瑜瑾換上室行走的鞋,隨便披了件藍白長襖,問:「什麼時候了?」
「回姑娘,已經酉時正了。」
程瑜瑾點頭,這一覺竟然睡了這麼久。剛睡醒上有點冷,程瑜瑾攏了衫,打了個哈欠坐到羅漢床上,問:「下午有人來問我嗎?」
「姑差人來問過,聽說姑娘在睡覺,就悄悄走了。」
程瑜瑾點頭,一下午沒有麵,第一個來問的竟然還是程敏。程瑜瑾痛快地回來補覺也是有緣由的,一來有份的人不會在下午來弔唁,二來天大地大自己最大,程瑜瑾可不會為了別人傷害自己的。正好程元璟發了話,程瑜瑾就順勢回來睡覺。
雖然明白下午程家眾人都惓極,程瑜瑾一會不出現本不會有大子,但是聽到一下午都無人來問,唯有姑姑發現不在了,差丫鬟來打聽了一次,程瑜瑾還是覺得心複雜。
隻是想了一會就拋開,既然阮氏和程元翰更疼養在邊的兒子兒,慶福和程元賢也隻把親生的當孩子,那也樂得自由,一切行為隻為自己打算,日後也別想著讓顧念親緣和恩。倚在羅漢床上喝了盞茶,神慢慢恢復過來,就撐起來說:「去將我的針線簍取來。」
連翹聽到驚訝:「姑娘,您熬了一天,現在還要做針線?」
「嗯,反正現在沒客人了,外麵的人也沒注意到我不在,我再出去守孝,做給誰看?不如舒舒服服在自己屋裡坐一會,養足了神,等明天客人來了再出去。」
連翹覺得有道理。雖然這樣說有絕不孝之嫌,可是這就是大姑娘,堅定,理智,果斷,知道自己要什麼,並且一往無前地朝那個方向走。程瑜瑾做事總是充滿了針對,對自己沒好的事,是不會做的。
程家,也在其中。
連翹說:「姑娘,您熬了一天,這才剛剛醒來,眼睛都沒休息好,這就要做針線了?要不,您換點其他輕鬆的?」
「不用。」程瑜瑾轉了轉手腕,到自己的力氣和理智完全恢復,說道,「趁現在沒事,我多綉幾針,之後說不定就沒空了。」
程瑜瑾做事從來不會被外人左右,連翹知道多說無用,便去東次間拿來了針線簍。連翹站在一旁,看了一會程瑜瑾配線,嘆道:「姑娘綉活真好。若是外麵那些夫人見到了您的綉品,誰還敢吹噓自己紅好?恐怕連綉莊裡的綉娘也要沒生意了。隻是可惜,姑孃的綉品太了,外人都不知道您的厲害。」
程瑜瑾輕輕一笑:「正是因為好,纔要做呢。」
「啊?」連翹驚訝,「不應該啊,東西好不應該多做嗎?為什麼反而要做?」
程瑜瑾手上作練又輕巧,手腕轉,說話間便又住一個線頭:「多了就不值錢了,正是因為我送人的綉品,拿到東西的人才覺得榮幸和珍貴。漸漸的,便是隻有五分好,也被他們吹七分好了。」
連翹想了想,似乎還真是這個理。佩服得心服口服,若是尋常姑娘有程瑜瑾這一手綉法,指不定如何做服做帕子,送出去討好長輩,給自己博名聲。可是程瑜瑾卻不,看到的是長遠的利益,於是更能忍耐片刻的好。
連翹是徹底服氣了,眼睛都不眨地看了一會,漸漸覺得自己眼睛都不夠用了。連翹了眼,好奇地問:「姑娘,那您現在是給誰做?」
程瑜瑾往常送人自己的綉品,無不是一些大型的、必要的場合,連翹想了很久,都沒想到最近有什麼重要事發生。程瑜瑾收了線,長長嘆了口氣:「給一位難纏的祖宗。」
「啊?」
.
程元璟看著一聲素白的程瑜瑾,再看看放在自己眼前的綉件,難得生出些警惕:「你這是做什麼?」
程瑜瑾笑著將自己親手做好的點心一一陳列在小案幾上,心想對自己的祖母祖父也沒有如此孝順,如今倒是全用在太子殿下上了。希這位殿下看在鍥而不捨送禮的份上,對照拂一二,多帶些高門子弟回來,如果能順便賜個婚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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