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延霖這個道歉可謂毫無誠意,與其說是道歉,倒不如說他隻是在給自己的行為開。程元璟聽到翟延霖的話又皺眉,他剛才隔著水,一眼看過去以為是程瑜瑾,不太想帶著外男打擾。但是對方隻是一,程元璟就認出來並不是。反正不是程瑜瑾,程元璟順勢介紹了翟延霖,但是程元璟也沒想到,翟延霖竟然將人認錯了。
「賢德人」這種話從翟延霖裡說出來,為什麼程元璟聽著就這樣不舒服呢?但是被認錯的人是程瑜墨,程元璟一個叔叔沒有替出頭的道理。程瑜墨笑了笑,並不覺得被翟延霖毫無誠意的道歉冒犯,而是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沒事,我不在意,國公不必放在心上。蔡國公這是遇到了我,如果是我姐姐,就不會這樣。」
「哦?」麗的誰見了都喜歡,翟延霖被勾起好奇心,配合地問,「那會如何?」
程瑜墨收起笑,學著程瑜瑾的樣子兩手握,一不茍地放在前,故意用冷淡又端莊的口吻說:「國公爺不必客氣,不過事不過三,以後國公不能再認錯了。」
翟延霖被程瑜墨活靈活現的模仿逗笑了,他含笑看著眼前的,心裡已經勾勒出所謂大人程大小姐的模樣。恐怕,又是一個端莊淑賢,木頭一樣無趣的大家閨秀吧。難怪,如果是這樣的格,確實會在眷中有很好的名聲。
翟延霖生出無聊之,隻會禮記禮訓的提線木偶,就算再漂亮,又有什麼意思。哪如眼前的,活潑憨,惹人憐。
果然,傳言一半都是假的,真正的人,反而被埋沒了。
程瑜墨模仿程瑜瑾的時候,翟延霖看著覺得可,而落在程元璟眼裡,卻生出濃濃的排斥。程瑜墨的模仿當然十分拙劣,程瑜瑾行雲流水般的優雅得,程瑜墨沒學到十分之一,而更讓程元璟反的,是程瑜墨這樣的行為。
在他心裡,程瑜瑾是程瑜瑾,程瑜墨是其他人,兩人雖然是雙胞胎姐妹,可是容貌並不是完全一樣。們兩的道理如龍胎一樣,隻不過龍胎是一男一,而程瑜瑾姐妹是一對孩罷了。程瑜墨模仿程瑜瑾的言行,給程元璟一種想要頂替程瑜瑾的錯覺。
程元璟對此十分排斥,甚至可以說厭惡。
程瑜墨也被逗笑了,咯咯咯笑了一會,眼角的淚花都笑出來了。這時候湖邊迴廊有一隊婢經過,手裡都端著食盒盤子。程瑜墨見到了,指著一個小丫鬟說:「你將東西放下,去前麵船塢婆子劃一艘船過來。我記得東湖有一荷花開得正好,我帶九叔和蔡國公去看荷花。」
被指到的婢停下,為難地看了看:「二小姐,奴婢要去後廳放瓜果。」
「瓜果先放下,就這麼一會功夫,客人用不了這麼多瓜果。先去看荷花要。」
婢和同伴麵麵相覷,還是麵有豫:「可是,這是大姑娘吩咐的……」
程瑜墨沒想到當著程元璟和蔡國公的麵,一個小丫鬟也敢拖三阻四,這樣不給臉麵。程瑜墨沉下臉,說:「大姑娘大姑娘,大姐姐的話是吩咐,我的就不是了?」
丫鬟聽到連忙跪下,然而即使如此,都牢牢捧著手裡的果盤:「二小姐恕罪。但是大姑娘說,各司其職,各在其位,若是奴婢拋下差事去管旁的事,會被大姑娘罰的。」
領頭的丫鬟也上前勸道:「是啊,二姑娘,這畢竟是大姑孃的話,您該聽大姑孃的。」
程瑜墨的臉徹底沉下來,程元璟聽著想笑。他轉念想想小姑娘臉皮薄,他若是笑出來太難為人了,故而忍住。
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不過僅憑婢寥寥幾語的描述,他就能想出來程瑜瑾說話的模樣了。果然,這纔是程瑜瑾啊。即使人不在,一句「這是大姑娘吩咐的」,就能把現的主子住。
程瑜墨本人都站在這裡,結果說什麼都不管用,無論程瑜墨怎麼說,丫鬟隻聽大姑孃的,還教導程瑜墨要聽姐姐的話。
程瑜墨十分不高興,翟延霖聽到,更加好奇:「你們二小姐人就在這裡,親自吩咐,你們不應當立刻放下手裡的活,先忙二小姐的事嗎?」
「那怎麼。」領頭的丫鬟口說道,其餘人也是一臉贊同,「這可是大姑娘待下來的。」
「如果大小姐說錯了呢?」翟延霖問。
婢聽到笑的更加厲害,們東倒西歪,一邊嬉笑著一邊走遠了:「大姑孃的話怎麼會錯。」
在翟延霖過往的人生中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形,他著婢遠去的背影,嘖嘖稱奇,竟然對這位古板無趣卻被下人奉若神明的程家大小姐生出些許好奇。
如果可以,他還想見一見這位大小姐。
程瑜墨本來就憋了一肚子悶氣,一抬頭見翟延霖興味盎然,明顯是對程瑜瑾生出興趣的模樣,就更加生氣了。翟延霖看了一會,才意識到自己疏忽了佳人,連忙說:「二小姐,我方纔走神了。你剛才說的荷花在哪?」
程瑜墨的臉這纔好看了些,雖然每個人都誇程瑜瑾,可是程瑜瑾卻不及程瑜墨和同輩們玩的開。其實這樣是有些不合規矩的,程瑜墨對翟延霖和程元璟眨了眨眼睛,說:「我帶九叔和國公去看荷花可以,但是你們要答應我一件事,今日之事不能告訴姐姐。最重規矩,要是被知道,又要說我了。」
翟延霖點頭,聽起來,程家這位大姑娘有些死板啊。可惜,人迂腐,終是空負皮囊。年輕子還是像程瑜墨這樣的好,活生香,管家之事上差一些又無妨,反正他們這些人家都有專門的賬房管家。
程元璟腳步沒,他可能就是那個迂腐的人,他記得程瑜墨已經訂婚了,最近就要商議出嫁的事。這種時候領兩個外男去看荷花,恐怕不妥吧。
程元璟正要開口拒絕,花園小道上卻跑來一個報信的人。小廝一路跑到橋上,停在翟延霖前打了個千:「國公爺。」
「怎麼了?」
「世子非要牽著哮天犬進來,奴纔等人怎麼都勸不,大管事怕出事,讓奴才來請國公爺。」
翟延霖一聽臉就黑了,荒唐,這是程家的院,翟慶將沒栓繩子的獵狗放進來,萬一衝撞到程家的眷,那該如何是好?
稀薄的看花雅興頓時煙消雲散,翟延霖沉著臉,說:「前方帶路,我去管這個孽障。」
小廝高興地應了一聲,連忙領著翟延霖等人去攔翟慶。程元璟聽到蔡國公府將獵狗牽進來的時候,眼神就冷了,他怕前麵出事,也跟著一同去。程瑜墨在程元璟和翟延霖都沉下臉的時候就不敢說話了,束著手,見程元璟等人大步向前,也小跑著跟上。
程元璟和翟延霖趕到的時候,正好聽到一個孩子氣急敗壞地喊:「放肆,你們是哪來的賤種,膽敢小爺的狗!」
翟延霖腳步頓時一怔,程元璟眉梢微挑,不聲地看了翟延霖一眼。翟延霖尷尬又生氣,正要出去教訓口無遮攔的兒子,就聽到一個子的聲音清清淡淡的,說:「原來蔡國公府的小爺也在。我剛才隻顧著理惡犬,竟然沒看到世子。世子稍等,等我著人將這條惡犬打死,再來領你逛園子。」
三人的腳步同時都停了,他們不約而同地停止了說話,靜靜聽著外麵的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