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瑜瑾聽到這個聲音,自己狠狠怔住了。
霍然站起, 瞪大眼睛看向門口, 那裡,丫鬟挽起簾子, 一個人正沉著臉走進來。
他麵容冷峻,眼神沉靜,臉上沒什麼多餘神。他的高在男子中也算高, 不同於霍長淵這種魁梧壯實、一看就是行伍之人的型,程元璟的形偏向修長拔,遠遠看著清雋俊, 但是走過來的時候, 卻能到他寬闊的肩膀, 修長的雙,勁瘦的腰。
他的容貌對於男子來說有些過於好看了, 材亦頎長拔, 然而這並不是最引人注目的,程元璟上真正顯眼的, 乃是他舉手投足間的淡漠和威儀。
那是天生尊貴才能養出來的氣度, 指揮自若,生來就是發號施令的。
程元璟在男子中都算高的高站在一屋子眷中,越發矚目。程元璟進來後, 方纔還咄咄人、大逞口舌的眷都有些侷促,原本坐著的人不自覺便站起來,丫鬟們垂頭看著地麵, 自然而然地屏氣斂息。
程瑜瑾太過吃驚,站起來時又急又快,好在其他人的反應和差不多,程瑜瑾方纔的作放在一屋子慌的眷中,倒也沒那麼突兀。程瑜瑾顧不得程老夫人等人,立刻朝程元璟走來,等真走近時,神又遲疑了:「小給九叔請安。九叔,您怎麼來了?」
話音剛落,就看到程元璟後的杜若。程瑜瑾眨眨眼睛,片刻間便想明白了。
程元璟見已經懂了,便點點頭,沒有多說:「半路遇到了你的丫鬟,正好我也有些事要說個明白,便一道來看看。」
程瑜瑾一聽果然如此,杜若按照的暗示去找慶福郡主,然而慶福郡主不肯淌這潭渾水,杜若沒有辦法,就跑去找程元璟求助。
程瑜瑾連連沖著杜若打眼,有苦難言,隻能尷尬又委婉地對程元璟道歉:「九叔,不過是一點小事,竟然打擾到了你,小實在愧疚。」
程瑜瑾是真的非常尷尬,實在沒想到杜若竟然去找了程元璟。這種事居然被太子知道了,程瑜瑾都不知道該說杜若還是該怨自己。其實也不能怪杜若,程瑜瑾知道程元璟到底是誰,不敢得罪又不敢疏忽,隻能小心討好,但是杜若並不知道,隻知道自家姑娘對九叔十分親近,時常往程元璟那裡跑。這樣想著,也難怪杜若六神無主之下,會去找程元璟運氣了。
要命的是,居然還到了。程瑜瑾尷尬之餘也覺得費解,杜若不明白況尚有可原,程元璟還不明白嗎?他一個堂堂皇太子,遲早要離程家,管眷這些蒜皮做什麼?
「無妨。」程元璟看起來倒不在意,他說,「不是為了你,我也有事要說。正好今日人都在侯夫人這裡,那便一起說個明白。」
程老夫人也在丫鬟的攙扶下站起來了,看到程元璟就想起小薛氏,很難給出好臉,但是說話語氣到底很客氣,和對著程瑜瑾、阮氏等完全不同:「九郎,你怎麼來了?」
程元璟說:「為一些小事。」程元璟說完,頓了頓,才繼續不不慢地說:「我以為,當日在老侯爺麵前,許多事都說清楚了。現在看來,侯夫人等人並不明白。」
程老夫人和阮氏的表一下子僵下來。
「老侯爺當天說了,長有序,各晚輩無論男一視同仁。程瑜瑾雖然取消了婚約,但是嫁妝是應得的,沒道理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挪給別人。程二太太既然拿了那兩千兩,便說明接了老侯爺的安排,現在又說老侯爺的安排不妥當,這是什麼道理?」
程元璟語調平平淡淡的,但是比咄咄人、高聲嗬斥更讓人心中生懼。阮氏表難堪,抿了下,說:「我也是為了侯府好。再說,當時在場的都是自家人,別人又不會知道……」
「怎麼就不會有人知道?」程元璟淡淡看了阮氏一眼,「就算無人得知,二太太打算做什麼?」
阮氏彷彿被人掐住嚨一般,頓時消聲了。程元璟第一次見這樣無知無畏的人,他都懶得再看阮氏一眼,直接看向程老夫人:「君子重諾,何況還是侯爺的言。侯夫人,你是誥命夫人,宜春侯府的主事人,莫非,侯夫人也這樣視禮法於無?」
程元璟明明都沒有理會阮氏,可是阮氏的臉頓時得通紅。程老夫人到底見識過許多場麵,也不知道眼前這個庶子怎麼會有這麼強大的氣場,但是還撐得住麵,停了一會,緩慢說道:「自然不會。隻要是侯爺的話,無論有沒有人知道,老拚了命都會替侯爺了卻心願。他臨終前給兩個孫都做出了安排,老別無二話。」
程瑜瑾眨著眼睛看著眼前這一幕,先前費了那麼多心思,示威脅都做過,可是程老夫人都不肯鬆口。沒想到程元璟才說了兩句話,程老夫人就正麵承認了。
程瑜瑾本來打算見機行事,可是現在發現程元璟將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條,本不需要做什麼。這在的認知裡是頭一次,人生以來唯一一次什麼都不需要擔心,什麼都不需要做,自然有人替出頭。
程瑜瑾說不出心裡什麼覺,幽幽嘆氣,看來,又欠了程元璟一次。
「那就好。」程元璟說,「既然說開了,那就一次說個清楚,去請世子和大太太來。」
程瑜瑾擰眉,輕聲說:「九叔,母親有事不開,恐怕不能過來。」
「用我的名義去請。」程元璟完全不在意,說,「還有二姑娘,也一併請過來吧。」
程瑜瑾眼睜睜看著剛才還忙的不開、怎麼都不肯來程老夫人院裡的慶福郡主很快就出現了,之後,二房眾人也聚齊了。
程元璟當著眾人的麵,說:「我之前說過,我無意分侯府家產,但是程侯爺卻執意。用大姑孃的話說,長者賜不敢辭,我不好辜負侯爺的心意,便將這份產業贈給大姑娘。擇日不如撞日,正好現在眾人都在,今天就將這三之一寫清楚吧。」
說完,程元璟讓侍衛拿出一個錦盒,衝程瑜瑾招了招手。程瑜瑾試探著走近,程元璟將盒子放在手中,說:「我讓人造了冊,金銀、布匹、瓷等名字和數量都在名冊上寫著,除此之外還有地契和銀票,你自己看看,沒問題就拿走吧。」
程瑜瑾明顯到眾人的視線凝聚在手上,慶福郡主和阮氏眼睛都要噴出火來了。先前程元璟說過將他的三分之一送給程瑜瑾,可是慶福以為這隻是託詞,雖然在程瑜瑾名下,但實際上還不是大房的東西?慶福郡主卻沒想到,程元璟當真將東西給了程瑜瑾。
程瑜瑾一嫁人,這些東西就跟著出去了,慶福手裡平白了這麼多錢,豈能甘心?
程瑜瑾到手裡錦盒沉甸甸的重量,心裡的忐忑彷彿也被住了。程瑜瑾思路很快清明起來,笑了笑,當著慶福郡主的麵,將這個盒子遞給阮氏:「二嬸剛纔不是說,二房子嗣眾多,不有兩個弟弟,連二妹也高嫁,公中理當多撥給二房銀兩嗎?公中資產不該由我染指,管家的事我不懂,但是既然二嬸不滿意這樣的分配,二妹妹的嫁妝也不夠,那這些東西,就給二嬸分配吧。」
慶福郡主本來就憋了一肚子火,聽到程瑜瑾說阮氏抱怨分配不公,二房理當多佔資源,頓時惱了。
慶福剛纔不想費力給別人的兒討嫁妝,所以隨便了個藉口不出麵。但是沒想到,在這段時間裡阮氏竟然說的壞話。而且看程瑜瑾的話音,程老夫人並沒有反對?慶福憤憤地在心裡呸了一聲,阮氏這個賤人,竟然暗示管理中饋不公道,還想多從公中拿錢?
尤其是那句子嗣眾多,結結實實地到了慶福郡主的怒點。
賤人,這是罵誰呢?
阮氏眼神了,明顯意了。慶福郡主本來就在發邊緣,看到阮氏的表現,冷笑了一聲,說:「大姑娘孝順,二弟妹還當真敢拿啊?」
阮氏被慶福破心思,臉上白一陣紅一陣:「這本該是九爺的東西,現在轉贈給大姑娘,大嫂連這都要管?」
「我管這幹什麼?」慶福冷笑,「我辛辛苦苦持家業都討不了好,還哪敢管其他呀?既然弟妹覺得不公平,那乾脆弟妹將對牌拿走,我反正是管不了了,讓弟妹來吧。」
慶福郡主對阮氏冷嘲熱諷,馬上就吵起來了。們倆你來我往,誰都不肯退步。阮氏覺得慶福郡主手太長,慶福郡主覺得阮氏恬不知恥,兩人都氣的不輕,一開口火味十足,程瑜瑾這裡很快就沒人注意了。
程瑜瑾心裡笑了笑,說來也巧,抬頭那一瞬間,程元璟也正好低頭看。兩人視線對上,程瑜瑾怔了一下,彎起眼睛對程元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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