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蘇可兒彷彿當頭一棒,話都說不利索了:「姨母,您……您是說,當今太子妃娘娘,是表嫂的姐姐?」
其實太子妃稱娘娘有些不妥當,但是現在霍薛氏哪有心注意這些小疏,心裡不詳的預越來越盛,想起今日程瑜墨明明虛弱地站都站不住,卻還是堅持進宮參宴,越發覺得自己疏忽了:「可惡,是專程去告狀的!」
許是為了印證霍薛氏的猜測,說完這句話沒多久,侯府的婆子就跌跌撞撞跑進來,磕磕說:「稟老夫人,宮裡來人了。」
霍薛氏臉一白,彷彿被一盆涼水迎頭澆了個。
蘇可兒扶著霍薛氏,戰戰兢兢地隨著侍進宮。霍薛氏幾次想給太監塞錢,對方都一臉油鹽不進,隻是冷著眼,尖聲道:「宮有宮規,雜家不敢收靖勇侯老夫人的賞。太子妃有諭,霍老夫人趕隨著雜家來吧。」
蘇可兒哪裡見過這種陣仗,嚇得頭都不敢抬。一路低頭跟著姨母走,隻覺滿目都是五彩琉璃,晃得眼暈。七拐八拐,邁過一重重門檻,邊的氣氛越來越肅然。終於邁一個側門,引路的太監也變得端肅,蘇可兒心裡咯噔一聲,知道們已經到了。
蘇可兒暈乎乎跟著眾人進殿,暈乎乎下跪,嚇得一團,完全不敢抬頭看周圍的擺設。很快,一個沉靜的聲音不疾不徐,從上方響起:「霍老夫人,好久不見。請起吧。」
這個聲音好聽的出奇,僅僅是一句話,就讓人忍不住想探究它的主人是何模樣。霍薛氏聽到那句「好久不見」嚇得皮疙瘩都竄起來了,有些抖地站起來,蘇可兒本來想跟著一起,然而邊的太監隻是一個眼神,就嚇得渾一,伏在地上瑟瑟發抖。
蘇可兒三觀到極大的衝擊,這便是宮廷,這便是太子妃。自以為已是人間頂尖富貴的靖勇侯府,其實在這些人麵前,一文不值。
程瑜瑾沒有理會地上的蘇可兒,而是不不慢地掀開茶蓋,慢慢撇著裡麵的茶沫。程瑜瑾的姿態極其好看,然而落在霍薛氏眼裡卻宛如索命,程瑜瑾抿了一口,茶杯落在桌子上,發出輕輕一聲響。霍薛氏也被這聲響驚得渾一哆嗦。
程瑜瑾抬頭瞧著霍薛氏,抿一笑:「霍老夫人站著做什麼,給老夫人看座。」
霍薛氏坐立不安,但是程瑜瑾發話,又不敢不坐,隻能虛虛捱著個邊,忙不迭解釋:「太子妃,您可能誤會了。您可不能隻聽的一麵之詞,當日的事老可以解釋……」
霍薛氏說完看程瑜瑾,發現程瑜瑾邊含笑,姿態高雅,發現霍薛氏看的眼神,甚至還對點頭笑了笑:「那便請霍老夫人解釋吧。」
霍薛氏口舌一滯,磕磕地,將程瑜墨流產那天的事又說了一遍。霍薛氏心有偏頗,陳述時加了許多有利於自己的描述,反正在的裡,程瑜墨不孝在先,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屏風後似乎傳來的哭聲,霍薛氏心裡一,立刻知道那裡坐著什麼人了。饒是霍薛氏,此刻都有些臉皮燒得慌。
霍薛氏強忍著難堪,站起來對程瑜瑾行跪拜大禮:「老知道兒媳是太子妃的妹妹,太子妃向著孃家人無可厚非。可是,當日之事老絕無偏頗,問心無愧,請太子妃明鑒。」
霍薛氏跪下去的時候,上彷彿一半是火一半是冰,又涼又燒,沖的頭暈眼花。霍薛氏記得不過是去年,去宜春侯府退親,還對程瑜瑾十分嫌棄。之後再一次定親時,被程瑜瑾當著眾人的麵罵的狗噴頭,氣得要死,大罵程瑜瑾毒婦惡婦。那時霍薛氏怎麼能想到有朝一日,會對著程瑜瑾跪拜磕頭呢。
程瑜瑾垂眸看著地上那兩個人,蘇可兒一團,抖得非常明顯,全殿人都能看到。而霍薛氏下跪時不不願,眼睛中有不甘、憤恨、難堪等種種緒,可是到底,還是彎著脊背,弓一個圓團請求網開一麵。
程瑜瑾心想,這就是前世的婆母,這就是前世害死的幫兇。霍薛氏前世毫不猶豫說「保小」時,有沒有想過今日呢?
霍薛氏自然是沒想過的。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程瑜瑾已經不再是霍家媳,霍薛氏死活,霍家死活,關什麼事?
前世的事隻是在程瑜瑾心上一掠而過,連個影子都沒有留下,便又恢復端莊高貴的太子妃。
程瑜瑾正要說話,殿外突然傳來長長的唱喏聲:「太子到。靖勇侯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