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太後耷拉著角，在嬤嬤的攙扶下站起來，隨著的作，永壽宮滿滿當當的人一齊安靜下來。楊太後站在寶座前，皮笑不笑地勾了勾，說：「哀家乏了，先走一步。太子妃。」

程瑜瑾應聲上前，頓行了個萬福：「兒臣在。」

「皇後不在，你暫時看顧著元宵宴會，有什麼事拿到後麵來問哀家。」

「是。」程瑜瑾低頭，道，「兒臣遵旨。」

楊太後說完就在嬤嬤地攙扶下出去了，大殿裡眾人看著楊太後的背影，好一段時間都安靜的落針可聞。

程瑜瑾笑著抬了下手，說：「太後和皇後娘娘暫離席片刻，夫人們繼續宴飲便是。」

大殿隨著程瑜瑾這句話，才又繼續熱鬧起來。在座的眾多夫人們雖然端起酒，但是眼睛裡都在悄悄琢磨皇後和太後今日的異常。

此刻，不知道誰最先發現，楊妍也不在了。

淑妃眼睛掃了一圈，果然不見楊妍的蹤影。淑妃心，借著敬酒的機會，悄悄來程瑜瑾前問：「太子妃，這是怎麼了，皇後和太後何故雙雙離席？」

「太後和皇後自家人的事，我哪裡知道呢？」程瑜瑾說著端起自己的酒樽，對淑妃示意了一下，笑道，「淑妃娘娘，請。」

淑妃瞭然，識趣地將酒一飲而盡，不再發問。而程瑜瑾隻是做了個樣子，傾了傾杯子便算承了酒，並不當真飲口中。

程瑜瑾低頭瞧著杯中的清酒，酒水清澈，明晃晃倒映著四周的雕梁畫柱，金描金。程瑜瑾放下酒樽，心裡不經意地想，今日還有許多事要辦，可不能被酒耽誤了功夫。

醉酒誤事啊。

元宵節下午，時間就在眾人心不在焉卻又強裝太平中過去了。程瑜瑾一直留在永壽宮主持大局，言談舉止都十分恰當。眾人也突然發現，原來太子妃是這樣一個完的主子，主持大局毫不怯場，而且有些突發細節，理的竟然比皇後都好。

太子妃平日裡並不爭出頭，眾人也習慣了看出太子妃儀態萬方，彷彿皇家最漂亮最招牌的吉祥。但是皇後和太後娘娘不在的時候，的能力才幹，並不輸與任何一人。

楊皇後和楊太後出去後，一下午都沒有回來。程瑜瑾全程巧笑倩兮，端莊得，彷彿完全沒有察覺宮裡發生了什麼。一直等到回到慈慶宮，程瑜瑾才收斂了笑容，問：「殿下呢？」

「殿下還在乾清宮陪聖上宴飲，尚未回來。」

皇帝無論做什麼，邊總是要帶著李承璟，這些大型宴會，李承璟是必然要陪在皇帝邊的。雖然麻煩，但是從這些細節，也能看出來皇帝的態度。程瑜瑾點頭，心想已經等了一下午，再等一會也沒什麼。程瑜瑾先去凈房沐浴洗漱，等出來後，才發現李承璟已經回來了。他上還帶著微微的水汽，想來在另一間凈房洗過澡了。

李承璟見程瑜瑾出來，對攤開手。程瑜瑾跟著坐在李承璟邊，問：「殿下，怎麼樣了？」

李承璟剛剛洗完澡，發梢微，僅著中，領出一截修長的脖頸，約還能看到白皙勁瘦的膛。李承璟一手包住程瑜瑾的手，放置在自己膝上，微微點頭：「了。」

程瑜瑾不挑眉，似乎有點急切，但是又生生按捺住：「外麵發生了什麼？」

「二弟不小心喝醉了酒，悄悄去淩淵閣醒酒，邊的太監有的去拿醒酒湯，有的去準備熱水，竟然沒人留在二弟邊。也實在是趕巧，正好在所有人都在外麵忙的那段時間，竇小姐誤淩淵閣。二弟睡著後沒有意識，兼之喝了酒，氣旺，便……」

對著程瑜瑾，李承璟沒有說的太詳細，但是程瑜瑾靠這些片段，已經能串聯起來下午發生了什麼。程瑜瑾眸子轉了轉，說：「所以下午，楊皇後匆匆離席，便是去理竇希音和二皇子的事了？隻不過最後事實在不下去，才驚了楊太後？」

「沒錯。後來楊首輔也過去了，皇上聽到風聲後不太高興，但是也沒說什麼。我下午一直跟在皇上邊，淩淵閣是什麼形，我也不甚清楚。」

程瑜瑾點頭，煞有其事地說道：「這是自然，皇後娘娘和太後娘娘離席後，妾太後之命在永壽宮主持大局，一下午分乏，並不曾注意竇小姐的向。發生這種事誰都不願意看到，不過竇小姐本來就和二皇子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雖然有損皇家名節，但是有人終眷屬，也是事一樁。」

李承璟不說話，眉梢微微一挑，看著笑。程瑜瑾在這樣的目中毫不慌，不不地瞪了他一眼：「你笑什麼？」

李承璟搖頭，說：「沒什麼。隻是嘆太子妃好氣量，日後可萬不能惹到太子妃。」

程瑜瑾輕哼了一聲，道：「殿下過獎，不及殿下教得好。」

他們兩人各自裝模作樣地表達了一番自己的清白高潔。明明天底下再不會有人比他們更清楚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這兩人心黑手黑，卻還能麵不改地說出「我不甚清楚」，「發生這種事誰都不願意看到」。

過了一會，程瑜瑾問：「殿下，那之後楊家會怎麼做？」

李承璟對此毫不在意，不不慢地說：「那就是楊家的事了。一筆寫不出兩個楊，手心是，手背也是，楊甫會選擇誰都是他們自己的決議，與我們何乾？」

程瑜瑾輕輕點頭，知道李承璟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至於最後二皇子妃到底是誰，都沒有所謂了。二皇子即便是赴宴喝醉了酒，邊也不至於一個人都沒有，就算真一時忙不開，竇希音怎麼能這麼巧，正好在所有人都出去的時候，湊巧走進去？

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而是必然。程瑜瑾和李承璟一個在一個在外，俱悄悄推了一把。程瑜瑾負責將竇希音挑撥起來，然後送走出宮，至於淩淵閣的事，就不是程瑜瑾能夠得著的了。

但是看效果，李承璟安排的非常蔽巧妙。他們兩人都有明確的不在場證明，而且他們不過是暗中推，大搖大擺走進去，還了服和二皇子有之的，乃是竇希音自己。一沒被迷暈二沒被迫，乾出來的事，和別人有什麼關係？

李承璟當然不願意看著二皇子結一門有權勢的親家，但是說白了，再強的權勢都強不過皇權，二皇子娶另外一位正妃誠然會添些麻煩，但也僅是如此。區區一個竇希音，還不值得李承璟專門設套算計。

李承璟真正要做的，是在眾臣麵前撕開一個口子，讓天下人看到楊家並非鐵板一塊，楊太後和楊首輔嫌隙已生。至於竇希音，不過一個添頭罷了。

李承璟著程瑜瑾的手指，若有所指地說道：「楊家驟然發跡，家族部的教養卻沒有跟上。如今僅僅是外孫罷了，以後楊家自作自的報應，還多著呢。」

程瑜瑾立馬想到一個人，對此也有所耳聞，於是試探地問：「殿下，你說的是楊首輔之孫，楊孝鈺？」

楊孝鈺……在京城中的名聲十分大，欺男霸，吃喝嫖賭，可謂樣樣齊全。楊家這一輩唯有他一個獨苗，說是楊夫人的眼珠子、命子都不為過。竇希音不過是楊妍的兒，就能幹出服倒皇子的事，而楊孝鈺是楊家的獨孫，祖父是首輔，姑祖母是太後，姑母是皇後，祖母和母親又對他有求必應，想也能知道，楊孝鈺會長一個什麼樣的人了。

楊孝鈺猖狂到敢在當街踹攤子打人，調戲朝廷命的家眷。京中許多人家過他的氣，但是有楊首輔和楊太後包攬著，苦主俱敢怒不敢言，無人敢聲張。

李承璟似笑非笑，說：「那是楊家的事，我可不知道。」

以前楊家隻手遮天，能庇佑楊孝鈺無法無天下去。然而養蠱終有反噬，隻希楊家能一直隻手遮天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