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皇後哭聲哀慼,簡直說得上撕心裂肺,一聽就知道是真心哀痛,毫無摻假。過了一會,皇帝也在李承璟的陪同下過來了,見著楊太後的,皇帝嘆氣道:「子養而親不待,太後這就去了。吩咐禮部,準備太後後事吧。」
楊太後的喪禮極盡哀榮,外命婦全部宮哭喪,楊皇後尤其悲痛,哭得死去活來。太後出殯那天,楊皇後哀痛過度,直接在靈堂上哭暈了過去。
可不是暈了麼,楊太後一死,皇帝再無顧忌。剛出了太後頭七,鍾皇後一事就定案了,楊甫其妻因為謀害先皇後,理當斬首示眾,念在其生育了楊皇後,皇恩浩,賜其全,著楊氏飲鴆酒而死。
而楊首輔管妻不力,教孫無方,私德有虧,撤去首輔之位,念在其多年功勛饒過一命,但是沒收全部家產。其子楊世隆,同樣削為民,永世不得復用。
竇希音也被牽連,褫奪王妃封號,貶為平民。竇家見勢不對,趕將楊妍休棄,忙不迭把人扔回楊家去。
楊太後已經下葬,但是楊皇後還是懨懨的,彷彿徹底失去生機。楊皇後如今確實沒什麼盼頭可奔,楊家一夜間就倒了,父兄貶為平民,所有財產充公,連路上的盤纏都沒有。而的母親死了,姑姑死了,姐姐被休棄,外甥沒名沒分,連妾室都不如地寄居在壽王府。
樹倒猢猻散,曾經結著楊家的人,如今一個個避之不及。而楊皇後自己,也麵臨著廢後危機。
二皇子跪在乾清宮前,請求皇帝看在楊皇後替皇家開枝散葉、生兒育的份上,饒楊皇後一命。皇帝大怒,讓二皇子回去閉門思過,二皇子認錯,卻紋不。
他依然跪在乾清宮前,不吃不喝,太監塞過來的墊也不要,就那樣結結實實地跪著。兒子畢竟和人不同,之前楊皇後來求的時候,皇帝看都不看,如今換二皇子,才跪了沒一會,皇帝就不忍心了。
等到日頭正中、最磋磨人的時候,皇帝從乾清宮裡出來,嘆了口氣,讓太監給二皇子撐傘,扶二皇子起來。
二皇子隨著皇帝進殿,他在書房又跪了很久,為楊皇後求。皇帝最後沒有表態,隻是揮手讓人送二皇子回府。
李承鈞從乾清宮出來的時候,正好遇到李承璟進殿。他們兩人在臺階上,一個上一個下,肩而過時,李承鈞停住,對李承璟說:「長兄,你的仇已經報了,楊家淪落至斯,母親也日以淚洗麵,你還要如此咄咄人嗎?得饒人且饒人,莫非,你非得把母親死才甘心?」
李承璟停住,側過,隔著兩個臺階,低頭看他:「我咄咄人?我將人死?」
李承璟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話,輕輕挑了下角:「可是,我的母親,卻已經被他們死了。你這個從小被人捧在手心、坐一切利益的天之驕子,和我談得饒人且饒人?」
李承鈞說不出話來,他後退一步,對著李承璟長長作揖,手幾乎到臺階:「太子殿下,兄長,是我的母親和外祖父對不起你,我代長輩請罪。你有什麼氣有什麼恨,沖著我來便可,請放過母親。」
李承璟沒有理會,他無喜無怒地轉過,繼續朝著坐落在漢白玉高臺上的乾清宮走去,眼中一丁點都沒有。
「冤有頭債有主,你有什麼資格,代母罪?你代替你的生母,那誰又來替我的母親罪?」
李承鈞驚訝地抬頭,看見李承璟緩慢雍容,拾階而上。他步步朝著象徵全天下最高權力的乾清宮走去,似乎不會為任何人停留。李承鈞再也忍不住,朝上追了兩步,問:「所以,你還是不肯收手了?」
李承璟已經上最後一階臺階,站在高臺上,沒有回頭,淡淡說:「孤還是那句話,是非對錯,人因果,全由律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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