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太妃連忙稱不敢。心裡明白了,皇後並不想要楊妙的命,但是也不希楊妙再惹出什麼子來。安安靜靜在冷宮了此殘生,大概便是楊妙最好的結局了。
建武年間風無兩、權傾一時的楊家,至此徹底坍塌。楊甫被剝奪功名,三代以不得仕,楊孝鈺橫死,二皇子圈,楊皇後被廢,就連僅剩的楊太後,也沒有得以善終。
在李承璟登基之後,當即便下令重審建武八年清玄觀滅門一案。最後查出,山洪並非偶然,而是上遊有人炸毀堤壩放水;清玄觀無一人生還也並非天災,而是被人滅口。
這從一開始,就是一場針對皇太子的謀。背後主使,正是當時的楊太後和首輔楊甫。
謀殺皇太子,還涉嫌謀害前皇後鍾氏,楊甫被重新追加罪責,可惜在毒酒到來之前他就因貧寒迫,染病而死。楊太後也被剝奪尊位,不準合葬帝陵,不配安太廟。
並不是死了,曾經的罪孽就可以一筆勾銷,楊太後死後,依然為自己年輕時的暴行付出了代價,名俱裂。楊甫把持朝政二十多年,斂財無度,然而臨死時,邊連抓藥的銅板都不夠。
康王妃兼原配皇後鍾氏,被李承璟尊為太後。然後鐘太後已經逝去多年,如今後宮之中,依然隻有皇後一人說了算。
其實除了皇後,也沒有其他人。這一點淑太妃十分羨慕,皇帝在登基大典同天,同時舉行冊後大典。全套禮儀結束後,大齊年輕的新皇當著全朝百說,開國高祖立下法度,男子四十無子方可納妾,他今年二十二,已有長子,故此生再不納妃。日後外臣子,不得再提充盈後宮、選秀添人之類的事。
皇帝出口旨,一言九鼎,而且還是在登基大典上說的,誰敢有異議?之後果然,沒人提選秀一事。五軍營董將軍也十分沒臉,灰溜溜將兒足,聽說這幾天,已經在張羅給董小姐選婿一事了。
皇帝敢當著天下人的麵說,可見信心和決心有多大。淑太妃對程瑜瑾十分艷羨,然而淑太妃不是羨慕程瑜瑾當了皇後,也不是羨慕程瑜瑾有一對可的兒,而是羨慕李承璟對的用心。何其有幸,此生能得夫婿如此對待。別說程瑜瑾是皇後,就算隻是個普通民婦,天底下都有的是子,願意用一生榮華富貴來和程瑜瑾換。
隻可惜,既換不來,也羨慕不來。
這時候又有宮人進來稟報,宮給程瑜瑾和淑太妃問好,然後垂手在一邊,不再說話了。淑太妃瞭然,藉口剛搬家,宮中還有事,先行告退。
程瑜瑾客氣兩句,讓連翹送淑太妃出去。淑太妃出門時,約聽到,裡麵提到了「靖勇侯夫人」的名字。
靖勇侯夫人啊。淑太妃瞭然,怪不得不方便說給聽,原來是程瑜墨的事。淑太妃早年從孃家聽說過,宜春侯府有一對雙胞胎姐妹,姐姐聰慧端莊,妹妹活潑隨,後來,靖勇侯和姐姐訂婚,過了兩個月後說認錯了人,改了妹妹。
所以,最後是妹妹頂替姐姐嫁了過去。妹妹肖想姐夫,這本來已經夠讓人詬病的了,要是程瑜墨婚後和和的倒也算了,偏偏和霍家鬧得飛狗跳,不得安生。聽說程瑜墨和婆婆霍薛氏,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好幾次都了手,簡直了勛貴人家的笑話。
霍長淵攤上這麼一個妻子和母親,以後有的是他。可能是因為家事不順,牽製了太多力,霍長淵仕途也毫無寸進,甚至因為疏忽,犯了好幾次錯。
一個朝廷命像他這樣,家宅出了名的不寧,場上也沒有多大功績,仕途基本已經到頭了。聽說靖勇侯爵位到他這輩已經是末代了,以後,還不知道京城裡有沒有靖勇侯這號人。
反而姐姐呢,被退婚後在家裡留了一兩年,最後嫁給了借住程家的太子,也就是當今陛下。人生際遇,難以言說。
宮扶著淑太妃回宮,聽淑太妃慨完這對姐妹的際遇後,宮說道:「太妃娘娘,您說是不是正因為姐姐退婚在家,說不上親事,才撿了天大的?畢竟私底下一直有傳,太子當年娶程家,是因為答應了程老侯爺的條件。程老侯爺仗著救命之恩,挾恩求報,讓太子娶程家作為報答。二小姐已經嫁人,家裡隻剩下大小姐,所以才……」
淑太妃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宮話中的意思後,十分不屑:「可笑,事後諸葛亮,這不過是庸人給自己金罷了。我們如今這位陛下,雖然看著風霽月,禮賢下士,但是滿朝文武誰敢頂撞陛下一句?外和剛,謙和而有主見,這位主的能耐大著呢。如果當初不是他自己願意,誰能迫他娶不喜歡的子?別說程老侯爺,就算先帝也不行。你再看看陛下對皇後的稀罕模樣,說當初不是他自己謀奪來的,本宮第一個不信。」
宮想了想,很容易被說服。無論是東宮時還是登基後,陛下的種種表現,確實很此地無銀三百兩。
淑太妃說了一會,臉上帶著悲憫嗟嘆,緩緩嘆息:「這個說法是誰傳出來的,本宮大概也能猜到。可憐啊,一輩子隻能看到別人得到了什麼,卻不想想人家付出了什麼。姐姐未退婚時,怨恨姐姐頂替了自己的姻緣;等如願嫁了過去,卻把自己的日子過的一團糟糕。這時候回頭見姐姐又嫁了好人家,心中不平,反而怨祖父偏心,說姐姐撿了自己的。嗬,可憐,可笑,可悲。」
宮沉默,淑太妃給自己悠悠打著扇子,似有所指道:「本宮雖然不知道程家的事,但是本宮猜測,若當年沒有退婚那一茬,大姐姐按期嫁了過去,之後的太子妃皇後,也不會和妹妹有什麼關係。本不是撿了天大的,而是那個位置,本來就隻留給一個人。」
淑太妃嘆了一會,突然笑道:「這些和本宮有什麼關係。新朝的事,本宮這個前朝太妃什麼心。以後陛下和皇後的事,不許再說。」
「是,奴婢遵命。」
夜幕漸深,紫城裡次第亮起燈火。李承璟在坤寧宮裡逗孩子,分別掂量了兩個孩子後,李承璟道:「明月又漂亮了,果真是我大齊的明月。不過李明乾也胖的也太快了,他以後要注意形象,可不能吃個胖子。」
程瑜瑾聽到這話瞪他:「說誰胖呢?這分明是正常的圓潤。」
「圓潤?」李承璟著兒子胳膊上的笑,「你看看他的胳膊,這還正常?」
李承璟在程瑜瑾的眼神中敗下陣來,笑道:「好好好,我不說了。你平時看著還明理的,怎麼對兩個孩子這麼沒底線?」
程瑜瑾輕哼了一聲,把他手裡的孩子奪過來:「你竟然還嫌棄上了。兌完明乾兌我,看不慣的話,回自己宮去。」
李承璟笑,連忙手護住程瑜瑾:「他是真的重,你小心抱不住。好了好了,我怎麼可能說你,別生氣。」
小孩子力不濟,沒玩一會就困了。李承璟讓宮將小皇子、小公主分別抱回去睡覺,沒了礙手礙腳的孩子,李承璟終於能和程瑜瑾單獨相。
他屏退宮人,和程瑜瑾對坐窗前,親手給倒滿杯盞,說:「重將至,登高去疾。今年我們恐怕是登不了高了,先喝杯花酒,暫且應應景。」
杯盞裡的酒是橙紅的,倒在白玉杯裡極為好看。程瑜瑾拿起來試探地抿了一口,發覺並不辛辣,才慢慢喝盡:「這個酒甜甜的,一點都不嗆。」
李承璟又給倒了一杯,另給自己滿上,說:「不要喝的太急,雖然是花酒,口清甜,但是後勁並不小。喝太快,一會你就該暈了。」
而這時程瑜瑾已經又喝了半杯,低頭看了看,無奈道:「後勁不小,為什麼不在之前說?非得看著我喝完了,才告訴我?」
李承璟挲著酒盞,挑眉笑道:「可能許久沒見你撒酒瘋了,有點懷念。」
「別誣陷,我什麼時候撒過酒瘋?」
「還不承認?你之前喝醉了,那可是酒壯慫人膽,對我極為放肆。」
程瑜瑾撐在小桌上,發覺這個酒上頭真的快,現在就有些暈乎乎的了。程瑜瑾側著頭,笑問:「殿下怎麼知道那是喝醉了?」
他殿下,顯然已經喝醉了。李承璟配合地點點頭,說:「有理,很可能是你借酒裝瘋,為平時之不敢為。」
「那我做了什麼?」
「手腳,抱在我上不放,還意圖強吻於我。」
來,本沒有。程瑜瑾微笑著看他一本正經地胡扯,點頭道:「那可真是委屈殿下了。後來了嗎?」
李承璟短暫地停頓片刻,義正言辭地搖頭:「沒有。」
程瑜瑾笑,突然撐起,越過矮桌湊到他臉前,輕輕湊上一吻:「那現在就了。」
程瑜瑾做完之後臉就紅了,想回撤,卻發現腰已經被人扣住。李承璟反手將放倒,一臉正經地說:「你這樣強吻人不對,為夫教你。」
程瑜瑾臉越發紅了,心想借著酒勁裝瘋的人分明是他才對。窗外天高氣爽,蒼穹深邃,繁星滿天。程瑜瑾麵前倒映著漫天繁星,而眼裡隻能看到一個人。
臉頰緋紅,最後,含嗔帶怪地瞪了眼前人一眼:「道貌岸然,毫無為長輩的自覺。」
「既然承你一聲九叔,我這個叔叔當然要為你答疑解,將你教好。好好學著,下次強吻人不許這麼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