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青池濃的眼睫垂下半扇的弧度，視線一直落在手機螢幕上，接著，耳朵以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泛紅。

早知道會發生這種尷尬場麵，就算把秦川塞回孃胎重造，昨晚也絕對不會讓這傢夥搶到手機，主給溫樹臣發什麼約飯的擾簡訊。

似乎從溫樹臣回復的這一條簡訊裡解讀出了什麼，又不敢確定，怕自作多。

其實想想，撞了車主，發條簡訊聯絡一下，明明也沒什麼的。清清白白的關係，卻愣是讓溫樹臣的態度，搞得令人尋味。

兩個當事人都不說話，氣氛有點古怪。好在這間包廂的主人沒有問到底，隻是心照不宣的笑打量溫樹臣。

男人之間有時候似乎一個眼神，就能懂對方的意思。

「付總，這位賀小姐，是你名下投資電影中的主角，來找你談正事。」溫樹臣語氣平和自然，麵龐神正經不過。

付總沒想到是來找他的，先是看了眼名錶，也不知是不是有意給溫樹臣創造機會，他沒有招待賀青池的意思，隨便應付道：「賀小姐，付某今晚已經有安排，你想談什麼改天跟我書預約時間。」

資本爸爸最大，賀青池這樣無足輕重的小人還能說什麼？

剛接過這位付總的名片，又聽見這位付總，突然對溫樹臣語重心長地叮囑：「樹臣啊，幫我送一下客人。」

「……」

賀青池手指一下子攥名片，想還回去。

從「一點春」包廂的出來後，賀青池腦子有些放空。

之前以為溫樹臣沒回簡訊，就是在拒絕和這位冒失的肇事者，有除了談賠償以外的有任何牽扯，現在看來又不像這麼一回事。

夜晚的風吹了的長發，賀青池終於回過神來，漆黑的眼眸輕眨，看向旁長相出的男人。

兩人這樣乾站在路邊也不是長久之計，賀青池就算不想提會所發生的事，也還記得自己撞了人家的車，先呼吸了一下清冽的空氣，揚說：「溫先生，昨晚撞了你實在歉意，你看什麼時候方便了，我選個地點招待你？」

到時候把秦川這個狗拖出來，誰發的簡訊，誰去跟溫樹臣約會。

溫樹臣形修長，比高很多，低下頭說話：「賀小姐客氣了，我今晚就有時間。」

賀青池仰起腦袋，看了他一瞬，又有意避開，總覺得溫樹臣深邃的眼神會讓自己張，清清嗓子說：「我胃被養的太氣，一向吃不慣外麵的食，現在也找不到適合的餐廳，要不改個時間？」

就算是找藉口，也說的非常誠懇：「都是我沒考慮不周……」

溫樹臣不拆穿，深邃的眼中儘是溫和笑意，順勢接下話：「賀小姐不必自責，我正好知道附近有一傢俬人廚房，味道尚可，你有什麼忌口的嗎？」

「說好我招待你的，這樣不好吧。」賀青池呼吸到困難，還是想搶救一下自己。

溫樹臣從袋裡拿出手機看了看，他這樣心思縝的男人卻選擇忽略的婉拒，語氣極淡：「賀小姐，我們現在過去隻需要五分鐘，不如邊走邊談？」

都走過去了，還有談的必要嗎？

賀青池與他四目相，這句話深藏在了嚨之中，終於深刻認知到和溫樹臣這樣的男人相，就算打起一百分神也不夠應付他的。

一秒的安靜後。

賀青池拿出招牌微笑：「那我這次就占溫先生一次便宜了。」

——

溫樹臣帶著從街道左側拐彎，穿過熙來攘往的人群，走進一條幽靜的小巷，如他所言，五分鐘後，找到那傢俬人廚房的餐廳。

出來迎接的不是餐廳老闆，而是一位年輕的男書。

賀青池表訝異，等走進去後，還看見一樓的沙發，圍坐著幾位英範的西裝男子，不像是來這裡吃飯的客人，好像是跟隨在溫樹臣邊的團隊。

眾人都很剋製地沒把目看過來，不過賀青池還是很不自在。

溫樹臣像是察覺到小人的心思，態度溫和地帶徑直上二樓。

兩人算起來還沒正式認識一下，相起來總是隔著層什麼，不過溫樹臣表現的很有分寸，也替拉開座椅，說話有技巧，沒讓冷場：「這裡的廚師什麼菜都會做，你想吃什麼？」

賀青池之前說自己胃氣，都是騙他的。

不過食慾方麵確實一直都不是很好，所以也不挑剔：「就吃這家餐廳的招牌菜吧。」

溫樹臣起去吩咐樓下，過了三分鐘原路返回，又問：「想喝什麼茶？」

他沒有給孩子喝酒，補充了一句：「或者新鮮的果？」

賀青池看他招待周全，自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等菜上桌，溫樹臣座後。

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他，開口問：「關於你車的維修費……」

溫樹臣那雙平靜無瀾的眼睛也在回看，笑了笑：「這事不急。」

欠債還錢，這種天經地義的事哪能不急呢。

賀青池本意是不想拖欠溫樹臣什麼，這點維修賠償費，就算掏空積蓄，還是有的。

溫樹臣有意讓欠著，這時門外敲門聲打斷了兩人對話。

是方纔那位年輕的男書。

賀青池看見他給溫樹臣遞了一本菜譜，以為是要加菜，也就沒在意的移開視線。

這邊，宋朝遞上菜譜後，俯耳低語：「溫總，你看看。」

溫樹臣側目看了看他古怪的表，開啟了菜譜，長指僵直一瞬。

他抬首，見宋朝出齊整整的白牙，笑容滿麵，無聲地暗示完後，心滿意足地主離開二樓。

「你書笑的好開心啊。」賀青池的聲音響起，這傢俬房菜很對胃口，所以當下有了和溫樹臣談幾句的心。

溫樹臣神是沉靜著的，當著人的麵，不聲地將夾著一張酒店房卡的菜譜合上。

他站起，隨手擱在窗臺上。

「是笑的嗎？他今晚就要丟了這個月的工資，怎麼會笑。」

「明明是笑的。」賀青池又沒老花眼。

溫樹臣靜默不語，片刻後，吩咐樓下切一壺茶上來。

這次推門進來的，又是宋朝。

賀青池擱下筷子，手心托腮，看著這個年輕的男書臉上那燦爛的笑容，暗暗地有些羨慕，這心態真好啊，工資都丟了，還能笑這樣。

宋朝雙手將一杯茶遞到了溫樹臣的麵前，還言又止地暗示什麼，就被正主兒打斷：「出去吧。」

「……」

門開了，又重新關上。

賀青池看著笑容燦爛的書就這樣被打發走了，還有些惋惜，多一個人在場也好過兩人獨的尷尬呀。

畢竟找不到什麼話和溫樹臣聊，吃飽喝足後，視線開始晃。

然後，就注意到了溫樹臣端起茶杯，作一頓。

「茶燙嗎？」

賀青池關心一句。

溫樹臣還維持著要端起茶杯的作，眸緒不明，掃過托盤之上著一個薄薄的小方塊，他此刻薄抿直，將手中的茶杯落下，卻見坐在桌對麵的人睜著漆黑的眼，盯著他。

賀青池這個視線角度，沒看清什麼。

是被溫樹臣襯衫袖口出來的手繩吸引住了目，紅的繩子，穿著一顆佛珠，珠子不大，質地晶瑩。

溫樹臣注意到的好奇，將手繩遞給賀青池：「喜歡這個？」

他神雖然很平淡，嗓音低沉醇厚，卻像是帶著一種導。賀青池也沒多想，就出白皙的手接過來，珠子似乎帶著男人的溫，沾上了的指尖。

賀青池低著頭把玩，和的燈籠罩著黑綢緞般的秀髮，微的側臉廓顯得乾淨好。

看起來年紀很小，像一個小孩般，輕而易舉就被哄散了注意力。

溫樹臣的目停留兩秒，收斂起心神，站起道：「先失陪。」

賀青池沒好奇他下樓做什麼，看著男人端起那杯從未喝過的茶離開，轉瞬間，修長沉靜的影便消失在門口。

指尖過那顆佛珠，不自覺中已經染上了人淡淡的溫。

溫樹臣前腳剛剛離開，賀青池收起表，馬上拿出手機給秦川發微信求助：「秦爸爸！你在哪兒？」

有事爸爸，沒事秦狗——

秦川賤兮兮：「爺兒什麼事？」

賀青池簡單地跟他陳述了一遍今晚在會所遇見溫樹臣的事，省略過了認錯投資人這種鬧烏龍的事，說重點：「我就是醬醬又釀釀跟他客道一下，誰知道他還當真了。現在我兩人已經差不多吃完飯了，氣氛特別尷尬。秦爸爸，你要是不來接我回家，萬一他對我圖謀不軌怎麼辦？」

秦川：「臥槽！你別想的太！」

賀青池：「……」

過了幾十秒後，秦川發來一段很長的語言：「大小姐，你今晚都在胡思想什麼，你醒醒！溫樹臣和你電影的投資人認識對吧？你想快點搞定投資人，眼下就有個現的給你套近乎，你還糾結上了人家名流之首今晚是不是想睡你。」

「嗬，要是我——」

他視清白為無，豁得出去：「今晚就當一回小宮侍寢了！」

節被摁在地板上，毫無還手之力。

賀青池手機從指間落，掉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