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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恕說是晚上會過來用膳，但是榮羲等了他很久也沒有等到他。

飯菜涼了，榮羲看了一眼，胃口全無，便讓翠屏將飯菜都端下去。

他躺在床上，滿腹心事，迷迷糊糊中睡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覺外側床鋪被重力向下過去，寬厚結實的膛上自己的後背。

他睡意太沉了，沒有睜眼，隻是蹭了蹭那人的膛，然後聽到耳傳來一聲悶笑。

“哼，妖。”

榮羲不知道想起什麼，角彎了彎，又重新陷到睡夢中去。第二日，他醒過來時，仍舊沒有看到江恕的影。

但是床外側微微塌陷下去的痕跡，顯示江恕昨晚回來過。

他著床單，心忽然忐忑起來，想起江恕說的話，會在今日給他答案。

到底是什麼樣的答案？

越想他心跳越快，覺心臟都要跳出來似的。他隻好將臉蒙進被子裡，妄圖這樣能平復心，可還是忍不住胡思想，在床上輾轉反側，糾結許久，不得安寧。

下午的時候，翠屏告訴他，宮裡正在舉行慶功宴，問他參不參加。

他搖搖頭。

他的份頗為尷尬，若去參見宴會，那是以奴才，臣子還是男寵的份出現呢？

更何況，江恕也沒有說要他參加。

他坐在庭院裡，聽著遠的鞭炮、弦樂、歡慶聲，腦海忍不住幻想那片熱鬧的場景，眉眼不由自主的彎了起來。

江恕雖沒有跟他說消失的原委，但他已經從翠屏口裡得知了很多事，心裡不有些欽佩江恕。這招引蛇出的計策使得很好，幾乎殲滅了所有潛在的叛軍，還在百姓心目中樹立了名。

在此之前，因為江恕才登基一年便接連殺了四位重臣，抄了十幾家大臣的家，所以百姓們對於這個新帝的印象頗為負麵，甚至不文人暗寫文罵他殘忍暴，是千古暴君。

但經過這一次，江恕功扭轉了自己的口碑。

榮羲看的出來，江恕很想在朝堂上做出一番就。

他覺得他也有這個能力。

天黑下去後，宴會還在舉行。

榮羲心又忐忑起來，焦灼的蜷起手指，忍不住問向翠屏，“翠屏，這宴會什麼時候結束？”

結束後……江恕應該就會回來。

那個答案，他就要告訴他。

“公子你別急，我馬上就替你打聽一下。”翠屏深意無限的掩起，笑著侃道，“陛下要是知道公子你半日未見到他就如此想他，一定很開心。”

“不……不是……”榮羲漲紅了臉，正解釋，但翠屏一副“你說什麼我都不會信”的模樣，他忽然解釋不下去了，隻好在心中微微嘆口氣。

算了，讓誤會吧。

翠屏看他沉默，以為自己猜對了，角的弧度笑得更深了。

就知道，榮公子跟陛下是兩相悅的！

翠屏一溜小跑離開，匆匆趕去宴會，給榮羲打探況。

此刻宴會上，江恕穿一黑華袍，上銹盤踞張揚的金龍紋，給人一種囂張狂妄的覺，但偏偏他氣質矜貴，九旒冕下緻的眉眼些許散漫慵懶，襯得他像是一隻匍匐在暗的野。說他張狂，卻又斂，說他斂，卻又有些目中無人。

他微微依靠著龍椅，偏頭看著殿下翩翩起舞的伶人們。

許是知道他如今寵男子，今日的樂伎舞者都是貌的男子。

但這些男子，搔首弄姿，在他眼中跟個跳梁小醜沒什麼區別。他還是喜歡榮羲那樣的，漂亮，可，還害……

一想到榮羲耳紅彤彤的樣子，他角不由得勾起來，心臟的，好似被雲彩給包裹了似的。他忽然想起舅舅說過的話，一個人的時候，是想到他，便會覺得幸福。

所以就是現在這樣嗎？

他垂下頭笑了下，指腹間梭著捲起來的聖旨。

“陛下，藺將軍又傳來信了。”趙公公低聲音走到江恕跟前，將蠟封存完好的信封呈給江恕。

江恕皺了皺眉，接過信，一邊拆信封一邊暗自吐槽藺飛聲。

這一天一封信的，有什麼話不能一次說完？

他攤開信紙，看到藺飛聲說，嶽渡已經蘇醒，他對嶽渡一番嚴刑供後，從嶽渡口中得知，他們背後的主使者是“主君”，這個“主君”還有最後一招未使出來。

藺飛聲懷疑這最後一招可能是要從江恕邊下手，讓他盯邊人，注意安危。

江恕看完容後，攥手中的信紙，臉沉寂下去。

最後一招……是要從他邊下手？

難道這宮中還有江黎的人？

想到這，他眉目皺起，薄向下了。

這時，越人舞結束，群臣激的鼓掌稱贊。

江恕從遐思中緩過神，將信紙塞回信封，也配合的鼓起掌來。

那群戴著白麵的舞者朝江恕行了個禮，便緩緩退出大殿。忽而，中間一個形.小的舞者，被門檻絆了一下，摔倒在地上，臉上的麵也隨之落，出緻小巧的五。

江恕的目原是懶懶的垂下，漫無目的地睨著遠，但視線在到那悉的五後，瞳孔驟然了。

榮羲？

這個狗奴才怎麼混到這裡來了？

“榮羲”趕將麵戴上，躬著脊背，跟隨其他舞者退出去。

江恕瞧著那人的背影，忽然意識到不對勁，他倏然從大殿上站起來，抑的聲音穿過半空，穩穩地落那人耳中。

“站住！”

那人忽然就站住了，影僵，似是被施了定形咒。

江恕眼眶猩紅，腳步沉重，一步一步緩慢走向那人。

那人肩膀細微抖著，像是在小聲哽咽。

“榮羲？”江恕看著明顯自己矮的人，試探的問了一聲。

但那人沒有回答他。

他隻好出手，想要抓住那人的肩膀，那人似是察覺到他的意圖，抬腳就要走人，卻被江恕搶先一步攔住。

江恕直接一手叩住的腰，欺挨近，居高臨下的盯著。

即使戴著白麵，但是那雙悉的眼睛卻無可遮掩。黑白分明的眸子，漾著薄薄的一層水霧，像是秋末清晨時的景，朦朧曖.昧，給人一種說不清的。

江恕抑著狂躁的心，著手臂，緩慢向的臉，將臉上的白麵摘了下來。

柳葉彎眉，杏仁黑眸，櫻桃小，記憶裡悉的那張臉驟然出現在他眼前，似是一記驚雷，轟隆隆從他的世界裡倉皇而過。

他怔愣住，如被人走了靈魂般，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人。

榮珊珊……

不是死了嗎？

怎麼還活著？

他手中的麵緩緩落下，砸在地麵上，砰的一聲，像是在他心中砸出了個坑，坑裡滿是這一年裡，他悲痛、思念、眷的緒。

他抬起手指慢慢扶向的臉頰，溫熱的覺從指腹傳來，讓他呼吸一滯。

是真人，這不是他的幻覺。

榮珊珊眼眶泛紅，輕輕闔目，眼角邊眨下滾燙的淚水。

那淚水沿著臉頰，落到他手指間，他惶然收神，喃喃喚道，“珊珊……”

在喚出這個名字時，記憶裡那些關於的，紛繁復雜的畫麵全翻湧出來……

榮珊珊聽到這一聲呼喊，眼淚流的更兇了，紅.翕，細弱如蚊的聲音近乎聽不見。

“太子哥哥……”

這四個字，字字如雷，砸進了江恕的心中。

江恕忽的一下手，將抱在懷中。

是！

真的是！

連稱呼都沒有變！

一瞬就，他好似回到了一年前，還沒有慘死，還會對他溫的笑，還會喃喃喚他太子哥哥。

似是怕這來之不易的相遇會消失，他患得患失，竟然直接將榮珊珊打橫抱起，不顧在場群臣驚愕的目，徑直走進了殿。

“珊珊！不要離開我！”

“好。”哽咽的聲響起。

榮珊珊溫順的將腦袋埋進他懷中，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任由著他將自己抱走。

角落裡，翠屏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場景，眨了眨眼睛後，又忍不住掐了自己大.一把。

這竟然不是在做夢？

那這是鬧鬼了嗎？

陛下怎麼可能會抱著一個舞伎離開？

陛下明明……

翠屏頓時覺得心塞塞，沒有想到自己剛磕陛下跟榮公子，陛下就移別了！

這可咋怎啊？

榮公子還在寢殿等著陛下呢！

翠屏忍不住在心裡哀嚎，一邊慢慢挪步回去，一邊在心中抱怨江恕無。

與同樣驚訝的，還有滿殿的大臣們。

直到江恕將人抱走後，這些大臣們才從恍惚中緩過神，麵麵相覷，啞口無言。

若不是親眼所見，沒人會相信他們的陛下竟然能做出這麼荒唐的事！

竟然當著文武百的麵，直接抱了個伶人進殿？

*

翠屏回去的時候，看見榮羲還坐在院子裡，他正揚著下朝外麵張，黑漆漆的眸子裡帶著一期待，一忐忑。瞧見出現後，他明明很激，卻故意垂下頭，裝作不在意的樣子來做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