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皺著眉看著他，覺自已那裡猜錯了，可是又不知道錯在那裡。

就在這個時候，久不說話的李太後幽幽歎了口氣：“景王爺雖然不，但他不是個會謀害自已父皇的人。”

朱常和沖虛二人一齊怔住，二人都冇有想到李太後居然會替他說話。

“其實當年，他想害的人是裕王。”李太後的指甲深深自已的手心，彷彿不如此不能製自已正在栗的，聲音卻異常溫和平靜：“當日裕王突然接到監傳旨，說世宗陛下況危急，要裕王攜皇孫速去乾清宮見駕。”既便是早就時過境遷，想到當時勢之險極，李太後還是由不住出了一冷汗。

沖虛咬牙冷笑道：“不料賤人水揚花，卻恁得有些機敏！冇想到我那個不的皇兄膽小怯懦的要死，耳朵又，居然聽了你的話連自已父皇生死都不管，後來躲不過，又召來徐階高拱兩個老賊保著進宮，致使我功敗垂，一敗塗地！”幾句話說的簡單，卻是著實的錐心泣。

嘉靖四十五年十二月十四日，嘉靖皇帝病危。時任裕王府侍講學士的高拱親自率人奉裕王進宮，其後宮門閉，再出來時，嘉靖崩，裕王繼位，也就是明穆宗隆慶帝。

過程就是如此簡單，可是其中發生過些什麼隻有當事人最清楚。至此終於明白事的前後始末的朱常已經恍然大悟，不再理會咬牙切齒麵目猙獰的沖虛，轉向李太後道：“皇阿，此人試圖弒兄奪位，罪惡已極，當初為何不將他賜死，一了百了？”

李太後默默無言以對，沖虛哈哈笑聲不絕：“賤人，你為何不說話了？”

沖虛指著李太後向朱常道：“我來告訴你原因罷，本是我從府中送給皇兄的宮，自古以來，溫刀殺人最是無影無形，可是冇想到這個賤人居然喜歡上了皇兄，全心全意為他謀劃不說，對我卻虛以委蛇，幾次使我的計劃付之流水，實在可惱可恨！”

一直沉默中的李太後忽然尖聲嘶吼道：“我從來冇有對你不起過！雖然幾次壞了你的事，可是你的意圖你的機謀，我從冇有走過一字一句……我保裕王爺是為自已的孩子謀畫打算，我有什麼錯？”

“就連你能活到今天，也都是因為我的當年一念之仁，否則你怎麼會平安到現在！這一生一直都是你在負我！時到如今，你還有何麵目說我的不是？天目昭昭，必有報應！”說著說著，李太後聲音越來越淒厲，就連久蓄眶中的眼淚終於滾滾落，但任何人卻能聽得出這一番話中的癡纏綿和那已經深骨髓的糾結。

沖虛真人一臉扭曲，恨不能立時捂上耳朵，然變道：“住，住，彆說啦！”

這一夜驚心魄正應了局者迷，旁觀者清那句話。事演變到這個地步，朱常似乎已經什麼都明白。

當年景王發政變，聯絡勾結監以及上直衛中人，以嘉靖病危為名，試圖加害裕王。可是冇有想到裕王雖然懦弱無能，可是有李太後，外有徐階、高拱等一眾能臣乾吏，終於使他功敗垂。一直想不通的本來已經死去的景王怎麼會原地複活，如今也是雪化雲開真相大白，不消說，這必定是李太後手筆。

抬起眼著麵容猙獰的沖虛真人，再看一眼臉蒼白的李太後，朱常的眼神清澈而幽深，如同浸過雪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