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離別,總是人長之中必須要學會的一堂課。

最近幾日，寧王整日帶著武小貝以及許小寶還有許珠兒一起在城裡玩耍。隨行人員有永祿以及小寒。

寧王殿下不太習慣出門帶丫環，不過許珠兒還是要有個丫環跟著照顧，他也就勉強帶著護衛以及許家的小廝丫環出門玩了。

三個孩子起先不太能接分開，緒特別不好。不過後來在寧王殿下的許諾下，三個孩子展了一番未來在長安重聚的可能,有了這份期待，那分別也就變的不那麼讓人難以接了。

武小貝自覺要與兄妹分開，在城裡玩的時候特意買了很多東西給許小寶以及許珠兒，難得他還想著要與養父母分離,特意給許清嘉挑了一套文房四寶，給胡挑的是一套首飾。

買這套首飾的時候，他還頗為遲疑:「父王……會不會太貴了？」最近寧王跟著兒子逛街，除了帶著孩子進行親子活之外,還充當了一個錢袋子的功用,但凡小貝瞧中的東西，他都毫不猶豫的讓侍衛掏銀子。

寧王殿下自然知道他買這套首飾是給誰的,「小貝是覺得父王連這點銀子都沒有？」他兒子的腦袋，笑著示意侍衛掏銀子。

武小貝的目立刻了星星眼。

送小貝走的那日，胡在房裡摟著他輕拍著他的背許久，是覺得這是個聰明的孩子，就算不用特意待什麼，他自己也能努力生活的很好，但還是覺得難以割捨。也許從第一天養他開始，這個結果就是註定的。可是人總是在不知不覺間傾注了太多的，多到寧王殿下不來，都快忘了這是替別人養的孩子。

小貝圈著的脖子，最後一次在懷裡蹭了蹭，聞著悉的馨香味，心中難過的都快要哭出來了，可是牢記著寧王的叮囑：「小貝已經是男子漢了，你若是大哭，你娘親定然很難過！」他努力仰頭將眼眶裡的淚水回去，在胡耳邊唸叨：「娘，你們一定要儘快到長安來！父王說爹爹將來可調回長安為，到時候我就可以天天見到你們了！」

胡連連點頭，又生怕自己哭出來，引得孩子難，隻能抱著他呼呼的小子，最後一次叮囑：「以後吃的喝的都自己要小心，你已經長大了，多留個心眼。永祿已經大了，不好跟著你去，娘把永喜給你帶著，他也機靈，有什麼為難的地方就跟你父王說，待王府裡的嫡母多恭敬些總沒錯……」

他一個小孩子在後院裡，若是嫡母不待見，日子也不知會如何過下去。

小貝賴在懷裡許久，還是捨不得走出去。院子裡，寧王與許清嘉正在等著他自己走出去。

上次已經歷經過一次分別，通判大人已經能夠麵對這次的離別了。雖然心裡依舊難過，不過麵上卻還帶著幾分笑意，隻道：「小貝……他讀書很好，也很喜歡練武……」剩下的那些瑣碎的生活問題，本來應該是胡與寧王邊的人叮囑，不過他現在心中有了防備之意，昨日便讓永喜去聽胡叮囑。

小貝從房裡走出來的時候，眼眶微紅，隻是小步子邁的很堅定。他已經過了拿哭鬧做武的年紀，知道這條路避不過去，便隻能跟著寧王走了。

回頭再看一眼，門簾子垂了下來，將裡麵的人影深深隔絕。方纔出來的時候，娘親還笑著囑咐他，不過眼裡有著深深的淚意。他猛然回頭，蹬蹬蹬跑過去掀起門簾，發現原來坐著的娘親就站在當地，麵上全是淚水，似乎沒想到他能跑回來，驚慌去拭麵上的淚水，又試圖出個笑容來安他，「小貝啊，你……你好好的……」

武小貝小小的心裡難過死了。但他不能讓娘親看出來，也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娘親，小貝走了！」

胡點點頭，就跟被人剜走了一塊心肝一樣，難過的說不出話來了！

母子倆隔著幾步的距離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門簾子放了下來，房間裡又恢復了之前的幽暗，那個小小的影不見了。

很久以後，胡才漸漸適應了家裡了一個孩子的生活。

那時候小貝已經在京城生活了有一段時間，並且已經往家裡寄過好多次信了。

寧王帶著小貝回京之後，就直接讓他住到了前院。

寧王妃如今一門心思隻在嫡親的兒子上，況且孩子還小，以多年後宅生活經驗，還是將庶長子放在外院好一點。自己的兒子還是個毫無防備能力的小糰子，雖然小貝也表示了自己很喜歡弟弟，但每次小貝靠近自己的孩子，還是很張。生怕武小貝做出什麼過激的舉來。

其實是多年謹小慎微的生活習慣了，不啻以最險惡的用心來揣測別人。

小貝如今已經是郡王了，而此後也隻能是郡王。

生的兒子，將來是要請封世子，襲親王爵的。

孩子天生有一種直覺上的敏，那就是別人對他是善意還是惡意的，總能在直覺上判斷出來。

原本，也能與小貝和諧共，與這個庶長子的相多幾分從容，幾分張與戒備的。但是這種惡意的揣測與防備一旦開始就停不下來，很難再以善意的揣測來對待庶長子。

小貝多瞧一眼小弟弟，會揣測庶長子是不是心裡暗暗想著要怎麼掐一下弟弟或者怎麼算計。

看到庶長子看著弟弟，眉忽然擰了一下，就會在心裡揣測這個庶長子是不是恨不得自己的兒子去死……以後這偌大的王府都是他的了！

上次小貝回來，寧王妃還沒這麼張，沒這麼戒備，至母子二人還能相和諧，但是這一次小貝回來，卻明顯的覺出了寧王妃的客氣疏離，最主要的是防備。

寧王妃隻是本著一個母親極度張想要保護孩子的一片慈心出發，卻不知正是因為這種防備而讓小貝生也了怯意，對向王妃請安這件事上也十分張了。

其實完全是想多了。小小的孩子沒有爭權奪利的心思，況且教養武小貝的許清嘉與胡都是心思豁達而又坦磊落的人，又怎麼會教給孩子這些小伎倆呢？

可惜寧王妃自己先鑽進了死衚衕。因為自嫁進寧王府，目就隻盯著寧王府這片天地，寧王既然沒有爭儲之心，那麼以後所要保住的就是自己兒子對於寧王府的繼承權，以及寧王的整個家業，都要確保兒子能夠將大部分都握在手裡，至於兩位庶兄，自然是分一點點就好。

雖然如今的兒子還什麼都不懂，隻知道了吃，困了睡，完全是個白胖的小糰子，笑起來讓寧王妃覺得這就是天下間最麗的笑容，是的一切，就連寧王在兒子麵前也要靠邊站，但是這家裡的一切，最終都是的兒子的。

這個做母親的就是要替兒子守好這一切，維護好這一切。

武小貝不太明白這其中的原因，他隻是覺得頗為委屈：「母妃不讓我靠近弟弟，我有做錯什麼嗎？」

作為寧王府裡唯一一個可以讓小貝放心傾訴的人，永喜隻能背地裡勸小貝：「小郡王沒有做錯什麼，大約是王妃怕弟弟太小，不能陪你玩……」

方師傅太木訥，不適合談心，

武小貝不是個能被人輕易哄騙的小孩子了，他有一定的辨識能力：「你騙人！明明在家裡的時候，娘親從來不阻攔我跟珠兒玩。珠兒剛生下來……這麼一點點都可以的。」他拿手比劃一下許珠兒剛生下來的高，難為他還記得。

永喜心道：珠兒能一樣嗎？份上就比不上寧王府裡未來的世子份高。

再說許珠兒與他也沒有什麼利益糾葛啊，這世上但凡沾上利益的關係，能夠單純得起來嗎？

不過現實這麼殘酷，他也不忍心讓小貝傷心，便勸他：「既然王妃不想讓你跟小弟弟玩，那你多多讀書練武，埋頭專心做自己的事好不好？等到王爺休沐了，就可以將你寫的字給王爺瞧了。說不定王爺還會陪你練練拳什麼的。」

武小貝心事重重的去練劍了。

寧王殿下自從回京之後，將長子安排在前院，回後院與王妃又及嫡子見過一麵，便開始了忙碌的生活。大約是這些年他在邊陲呆的太久，今上可能是怕他不太悉京中事務，還特意安排了兩名員在他邊，講解朝中局勢。

忙過了幾日之後，宮中設宴迎接寧王凱旋歸來，太子與寧王在宴席之上見麵，依舊是言笑晏晏，兄友弟恭的樣子。

太子這些年子時好時壞，但這不妨礙他是個溫文的人，見到兄長也似十分高興，與他敘了些別後之，又問及他前往吐蕃殺敵之事，聽聞那些戰場之上的兇險，還忍不住連喝了三杯酒：「可恨為弟子不爭氣，不然也想跟著哥哥前往邊陲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