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總覺得他小,如今站在他麵前,卻驟然間覺得這小子長大了,不過說出來的話卻跟小時候一般無賴。
「孩兒跟著父王去,給父王端茶倒水,捶肩,緩解父王旅途勞頓啊!」
寧王在他額頭敲了一記,隻引的武小貝「哎喲」一聲,捧著額頭後退了兩步,才道:「難道是國子監最近的功課太多,你懶的做纔想跟著我去懶?」
「哪裡哪裡,兒子這是孝順父王呢!」武小貝死活不承認。
他是從小讀書練武,進了國子監也是認真刻苦的鑽研學問的,哪知道等到傅皓許小寶等人去參加鄉試,獨留他一個人。等許小寶從生到秀才都考過了,拳掌也準備年揚名,恨不得打破許大人十九歲高中榜眼的記錄,武小貝卻茫然了。
他上有爵位,完全不必跟國子監的這幫二代三代一起拚命苦讀,科考仕。
似乎旁人麵前的路都是清楚的,隻要沿著這條路走下去就好,他呢?
他要做什麼?
寧王到底拗不過武小貝,當日父子倆就收拾包袱款款離開了長安城。
今上在宮裡聽得寧王與太子兄弟吵架,竟然賭氣離開了長安城,氣的將案上的硯臺摔了,又召太子宮。
「到底什麼事引的你們兄弟在眾臣麵前吵架?」
太子深知此事瞞不得,遲早要讓今上知道,便揮退眾人,雙膝一彎就跪了下來。
今上聽完了太子所敘,終於平靜了下來:「也就是說,你懷疑此事與國舅有關?」
太子從小弱,又被圈養在東宮,對於他會不會做出私設銀礦之事,今上還是很篤定的。
「皇兄與許大人以及兒臣都猜想,此事大約……與國舅有關。」他低下頭來,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心中想些什麼。似乎想起極小的時候,因為整天喝葯,隻能待在皇後的福坤宮裡,國舅每次從宮外麵來,總會給他帶些小玩意給他玩。
他子不好,尋常外麵的東西皇後也不敢讓他口,怕不幹凈。
那時候,他覺得舅父比父皇還要好。
至父皇關心他的時間,遠遠不比舅父多。而且舅父總將他當孩子看,哄著他極有耐心,而父皇隻是讓他讀書,養好子,別的似乎都不關心。
是什麼時候,他與國舅竟然走到了勢不兩立的地步?!
「若是查明此事與國舅有關,你待如何?」
今上的聲音從案後傳了來,沉沉的帶著難以察覺的迫。但太子這些年用的最多的就是如何揣今上的心思。很多時候從今上的眼神乃至於聲音作裡都能瞧出他高興或者不高興,自己應該如何應對。
他這個太子也當的戰戰兢兢,半點不得自由。
而此刻,今上的這句話卻是在他表態,是要皇權還是要外戚,而他隻能保一頭。如果要保國舅,大約就與皇位無緣了。
太子將頭叩到冰涼的金磚之上,聲音裡帶著不可控製的抖之意:「兒臣為儲君,豈能恂私枉法?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國舅乎?!」
「你子不好,還跪在地上,還不快起來?」
這殿裡如今再無宮人宦,今上起,親自過去將太子扶了起來。
他的手一出去,太子就握住了,緩緩起,聲音裡尚帶著哽咽之意:「謝父皇!」抬頭與今上直視,目裡似乎還含著點淚意。
父子兩個的目匯,幾十年父子,隻除了太子小時候不知畏懼之時還曾直視過今上之後,自懂事起,父子倆的目還從未如今日這般坦然對視過。
今上拍拍太子的肩,似乎還帶著欣之意:「朕老了,以後就要看你的了!」
太子口多年雍塞轟然倒塌,似乎是多年謹慎剋製,才走到了今天這一步,才終於讓今上相信了他。
好辛苦!
六月裡,皇後娘娘正準備著開荷花宴,寧王從雲南迴來了,與之回來的還有一長串的囚車以及押車的崔泰,高正,崔五郎等人。
彼時國舅還在府裡,尚不知發生了何事。
寧王回來之後,立刻梳洗進宮,麵見今上。
一個時辰之後,京中各都接到了訊息,許清嘉還在戶部忙碌,聽到侍郎來報,心中終於鬆快了。想著今晚回去也可以向阿報告這個好訊息,忽想起傅開朗,角的笑意頓時又淡了下去。
傅溫也接到訊息,似乎寧王從雲南押回來了什麼了不得的囚犯,他還未想明白,寧王便帶著軍闖進了國舅府。
國舅府門上小廝原本想要通報,卻被跟著寧王的崔泰一腳給踹進了大門,高正跟在崔泰後仰頭去瞧,但見國舅府門第高華,層層疊疊的屋宇,門前石獅子武威雄壯,就跟鄉下人進城似的,還不曾見識過這等氣象恢宏的宅子。
他喜滋滋的想,沒想到老子第一次進國舅府,就是來抄家的!
院子裡的小廝見到寧王這等氣勢,不覺心虛氣短,腳快的飛一般往國舅書府去報,「不好了老爺,寧王帶著軍將府門堵住了!」
傅溫氣的麵鐵青,鬚髮皆張:「黃口小兒,這是想要欺到老夫頭上來了?!」
誠然,寧王的年紀早已經離了黃口小兒之齡,但傅溫可算是看著他出生長大,到瞭如今盛權之時,所以這句話倒也說得。
寧王帶軍至中庭,國舅傅溫正從書房裡大步出來,迎頭撞上帶兵的寧王,傅溫氣極而笑:「寧王殿下好大的架勢,竟然敢帶兵將老夫的宅子圍起來,未知老夫犯了什麼罪,倒令寧王殿下做出這等架勢來?「
「國舅爺休得怒!」寧王將手中聖旨舉了起來,「本王是奉父皇之令,前來請國舅爺去天牢的,等三司員齊聚,到時候國舅爺就知道本王為何這麼大陣勢了!」
傅溫心中忽有了不好的預,他是從雲南而來,難道……
就在傅溫愣神的功夫,崔泰等人已經在寧王的示意下帶著軍已經闖進了後宅去了。
傅溫目眥裂:「武琛,你敢?!」竟然敢帶著人往後宅闖進去,連他的麵都不顧了!
「本王也是奉旨行事,國舅爺千萬別怪!」寧王難得好脾氣,竟然還勸了傅溫一句。
想想他在長安城待的久了,這耐心也好了,若是從前在定邊軍中,何嘗有這麼好的氣?不聽號令者不是被拖下去打了軍,就是綁到轅門上去示眾,哪裡還肯溫言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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