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現在回來,門房也就是驚得眼皮子一掀,連忙把頭埋了下去,畏畏地一聲“表爺回來了”。
京城地價金貴,薑伯遊占的雖然是戶部侍郎這樣的實缺,可畢竟隻是個三品,家中殷實也不敢太張揚,四進的宅院做得小而緻。
薑雪寧還記得自己這時候住的應該是西廂房。
隔壁就是薑雪蕙。
上一世剛回來時,見著薑雪蕙,是既自卑又嫉妒,縱後便總借著本是妾生的份拿,默許下人作賤。
搶了薑雪蕙宮伴讀的機會。
甚至搶了薑雪蕙的婚事——
沈玠原本中意的那個人,其實是薑雪蕙,隻是他僅有一方手帕作為信,並不知到底是薑家哪個小姐,由此被薑雪寧找到了機會。
薑雪蕙後來嫁了一科的進士,隨他出京了。
也就年節外命婦宮朝拜的時候,薑雪寧有再見過,可也都遠遠的。
隻聽說過得還不錯。
現在又要麵對這位似乎奪走了本該屬於人生的“姐姐”,薑雪寧多有些復雜,想回自己房裡之後就思考一下以後要用什麼態度對待薑雪蕙。
可才走到廡廊下,就聽見一把掐著的嗓音。
明顯是個婆子。
“大姑娘這話說得真是可笑,我們屋裡人多,你屋裡人,這份例我們多拿點怎麼了?
“您是什麼份自己還不知道嗎?
“甭說是你,就是二姑娘來了我也不怵!我啊,是當年去接過二姑娘回府的,對我言聽計從,我往東都不敢往西!”
“你!”
廡廊下立著一位穿天青繡纏枝蓮紋褙子的子,鵝蛋臉,柳葉眉,五雖沒有薑雪寧那般嫵驚艷,可眉眼間自有一端莊之氣。
此刻卻浮上來一點怒氣。
這是薑雪蕙。
後跟著一名穿比甲的小丫頭,麵前三步遠的朋友,則是個穿金戴銀的婦人,下一顆黑痣顯出幾分刻薄,角勾起來一側,看薑雪蕙的眼神是滿不在乎的嘲諷。
薑雪寧走過來時,正好站背後,沒瞧見。
聽見那一句“言聽計從”,眉梢便忽地挑了一下——
怎麼不知自己對誰言聽計從?
那婦人是薑雪寧房裡伺候的王興家的,原在孟氏邊伺候,當初的確是去莊子上接了回來,一路上對還算照顧。
後來薑雪寧便向孟氏要了這個人。
從此以後王興家的對著跟對著再生父母似的,恨不能跪下來。
背地裡怎麼這德?
王興家的看不到薑雪寧,正對著的薑雪蕙卻看了個一清二楚。
這一瞬間,真是心都涼了半截。
府裡這妹妹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正爭執這節骨眼兒上來,隻怕又要不分青紅皂白,鬧出好一番難堪來。
後立著的丫頭都在發,哆哆嗦嗦,朝著薑雪寧喊了一聲“二、二姑娘好……”
王興家的子頓時一僵,但轉過來時,先前的跋扈和諷刺,已經消失了個乾乾凈凈,滿麵的笑容,熱又諂,驚喜極了“哎喲我的二姑娘您可回來了!老奴在家裡燉了烏湯,還準備了您最的梨!”
說話的時候,還殷勤地向薑雪寧出手來,似乎想要扶。
那手腕上戴著一隻青玉鐲子。
玉質剔,澤瑩潤。
一看就是上好的和田青玉。
薑雪寧低了眸一看,瞳孔忽然就了一……
這鐲子……
前世婉娘臨去前拉著的手,當時雖知婉娘不是自己親娘,反是將自己抱走的惡人,可畢竟相了這麼多年,也不知道其中利害,並未對婉娘生恨。
所以以為婉娘是有話要同說。
誰想到,婉娘將這鐲子塞到手中,竟是哀哀地對道“寧寧,姨娘求你件事,你若回府,看到大姑娘,幫我把這個給吧……”
薑雪寧當時隻覺得一盆涼水,當頭澆下。
也許對薑雪蕙的嫉妒便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等婉娘去了,回了薑府,這鐲子卻棄於匣中,寧願爛著都不給薑雪蕙。
等後來遇到許多事,想起婉娘,想起舊日種種,再要尋這鐲子的時候,確是再也尋不著了。
沒想到,竟在王興家的這裡。
薑雪寧靜靜地看著王興家的,麵上的神忽然有些變幻莫測。
王興家的還在笑“看您這一,一定玩累了吧,老奴伺候您回屋……”
然而一抬眸,到薑雪寧眼神,不知怎的,背脊上一寒意頓時竄了出來。
薑雪寧也不看旁邊的薑雪蕙,隻輕輕一扯角,瞅著王興家的“以前怎麼不知道,你本事這般大,連變臉的絕活兒都會呢?”
坤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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