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方向分明是去老爺書房的!
方纔那場麵,薑雪寧已看分明瞭。
這幫丫鬟婆子一時是無法使喚的。
固然有的是辦法跟這幫人折騰,可宅中這些小事,實在不值得花費太大功夫,還要跟人鬥得跟烏眼似的。
有麻煩找爹就是了。
能盡快解決就別拖著。
孟氏跟這個妾養大且行止出格的嫡不親厚,但薑伯遊對卻還不錯,可能因為燕臨的原因,甚至稱得上縱容。
懲治丫鬟婆子這種事,要他句話足夠。
頂多是費些口舌解釋因由。
可這是薑雪寧拿手的,自也不怵。
薑伯遊的書房在前院東角,掩映在幾棵老槐樹的綠蔭裡。
薑雪寧剛走進去是外間。
門旁立了個青小廝,是在薑伯遊邊伺候的常卓;裡麵靠墻排了一溜兒四把椅子,其中最末的那把椅子上竟坐了一名男子,穿的是玄青的錦衛常服,腰上掛了塊令牌,看著高大沉穩,五雖然生得普通,可一雙眼開闔間卻有鷹隼般的利,出一種深沉的算計。
薑雪寧瞧見他時,他也瞧見了薑雪寧。
當下,人便從座中起,沉著地向拱手為禮“二姑娘好。”
周寅之。
上一世做到過錦衛都指揮使,是掌本衛堂上印的主。
但這人是朝中出了名的“三姓家奴”。
最開始不過是薑府一個下人的兒子,婉娘之事牽連,隨同他家人一道被發往田莊。長大後也幫著乾點莊子上的力氣活兒,還跟學堂裡的先生學了幾個字,自己讀了幾本書。
薑雪寧那時要回京,無人可依。
便請他與京中來人一道回來,送自己上京。
周寅之便提出一個要求到京之後,請薑雪寧跟薑伯遊說上幾句,讓他跟在大人邊做事。
薑雪寧允了。
到了京城後,周寅之便為薑伯遊辦事。
薑伯遊看他事妥當,有些算,兩年前將他舉薦到了錦衛,為他謀了個校令的職。他也爭氣,到今天已是正六品的錦衛百戶。
薑雪寧沒記錯的話,上一世,在一個月後,便會托周寅之為查清楚沈玠的份。
而周寅之提出的條件是,將他引薦給小侯爺燕臨。
正所謂是“君子同道,小人同利”。
和周寅之之間便是“因利而合”,一個有所求,一個有所需,自然應允了下來。
在勇毅侯府出事之前,他就抓住機會往上爬,了從五品的“副千戶”。
後來薑雪寧嫁了沈玠,周寅之便自然而然地跟了沈玠。
等沈玠登了基,對他也頗為信任。
最終他至都指揮使,與宦把持的東廠分庭抗禮,做了很多的事,有該做的也有不該做的,算得朝中一不小的勢力。
隻可惜,下場極慘。
謝危從幕後走到臺前,把持住朝政,控製住宮廷之後,第一件事便是命人將他箭死,頭顱用三長鐵釘釘在宮門上,讓進出的文武百都能看到。
薑雪寧沒親眼看到過,可是聽著宮人的傳聞,都覺得心底發寒。
說起來……
勇毅侯府牽連進平南王逆黨餘孽一案,正是錦衛辦的。
一個念頭忽然就劃過去了,薑雪寧看了周寅之一眼,並不還禮,隻平平地點了一下頭,然後便轉對常卓道“父親可在裡麵?”
常卓道“在裡麵,不過有客。”
薑雪寧蹙了眉,拿出往日的縱氣來“我不管。我屋裡那幫丫鬟婆子反了天了,拿我東西,攛掇著一起來欺負我。你進去跟父親說一聲,我要拿句話去收拾們!”
常卓不有些汗,但也知道這位二姑孃的脾,著著頭皮應了,還真掀了裡間的簾子進去稟報。
薑雪寧就在外間的椅子上坐下來。
周寅之卻不再坐了,隻立在一旁,偶爾看一眼。
卻說常卓進去稟報時,薑伯遊正親自給客人泡茶。
他生得一副儒雅麵相,年將不,還留了一把髯,倒有幾分氣度。
聽了常卓附耳說是薑雪寧找,他便一皺眉“胡鬧!”
常卓抬眼一看坐在薑伯遊對麵那位,多也覺得有些尷尬,越發低了聲音,又說道“二姑娘說是屋裡丫鬟婆子手腳不乾凈……”
一番絮說。
薑伯遊一聽忽然麵驚喜,眼前一亮“當真這麼說?”
常卓點了點頭。
薑伯遊立時掌而笑“這丫頭居然也有開竅的時候,怕不是一時怒極沖昏了頭吧?屋裡這一起子人夫人說了好幾回,我老早就想收拾了,正愁找不著機會!你立刻去,把那一屋刁奴給我押來!千萬別等寧丫頭回過神來,要氣過了,再收拾就不了!”
常卓看著自家老爺這興勁兒,不由越發汗。
薑伯遊自己卻還不知,轉頭便對坐在桌對麵的客人道“居安,怕要慢待你一會兒了,我這府裡有點醃臢事,料理一下就來。”
那客人微微一笑,隻道“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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