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可以說,到得許昌的道觀之後,隻要還在山莊之中,去什麼地方都沒太多人置喙,隻要還能看見他在眼皮子底下,都不理會。
隻不過,看管薑雪寧非但沒鬆懈,反而比在市更為小心謹慎,雖是好吃好喝地伺候著,可大部分時候連房間都不讓出一步。
薑雪寧實是跳的子,差點沒被這幫人給憋壞。
這段時間對萬休子那是日罵夜也罵,晚上同謝危睡覺的時候,便講“如今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他日若這老頭兒犯在姑手裡,非削得他連自己祖宗十八代也認不得!”
謝危日在外頭算計,步步不敢錯,腦袋裡一弦總是繃著,回來聽見這樣好笑地生氣,總忍不住跟著發笑。
隻是也知心中鬱結了一口氣,便寬說“快了。”
薑雪寧隻翻他個白眼。
過得一會兒,才猶豫了一下,問“今晚嗎?”
這段時間以來,他們倆人可算已經把戲演得真真的了,連沐浴都共用一桶水。雖然萬休子似乎已經相信了他們的關係,可誰也不敢放鬆,以免哪天不小心出破綻,所以還是隔三差五地喚,折騰出點靜來。
謝危靜了片刻,說“吧。”
薑雪寧卻好半晌沒。
彷彿有些顧忌,遲疑。
這些天來,謝危不止聽了一回。
畢竟戲還要往下演。
可約莫是火氣並沒有得到真正的紓緩,非但沒有在一日又一日的折磨下習慣,反而越聽反應越強烈,總忍不住對做些什麼,而且下一次總做得比上一次過分。到後麵都不用著嗓子裝了,而是真真兒地被他欺負到討饒,不免淚水盈盈,哭聲細細。
隻是太恥反倒不了。
會咬住自己泛紅的,或者纖細的手指,不願發出太多聲音。
每當這時候,謝危便會對自己有更清楚的認知。
他會發現那些深埋的壞。
平日為聖人的皮囊所錮,這時都從抑的心深湧流上來。他非但不放過他,反而偏要吻開瓣,移開手指,看被自己催地眼角含淚發紅,終於委委屈屈癱在他懷裡,將那些聲音,以一種更煽的方式,釋放出來。
上一次,是兩天前。
分明已吃足了前些天的教訓,得很是收斂了。
可他仍難自已。
或許是本來就壞,本就想放縱,想像個普通人一樣,甚至比普通人更過分。於是湊上前去,用喑啞的嗓音,含住。
不肯。
他半哄半迫讓張口吃了一點,便抵著往外吐,眼睛看著,淚珠子還啪啪掉,到底把他心哭了,罰轉過去並,方纔了事。
所以今日薑雪寧自然慫。
深深覺得自己躺在謝危邊上,就像是一隻隨時會被豺狼吃掉的兔子。甚至有一回做夢夢到當年初遇謝危時,抱回來的那隻兔子,被他拎過去便颳了。
隻是不能怎樣?
難不還讓謝危上?
別說是謝危本人了,就是自己都無法想象那畫麵,隻一個念頭往上頭轉,都要忍不住打個哆嗦。
所以末了,還是認命。
本以為會和前幾天一樣。
可沒想到,今日的謝危竟格外安靜,既沒有手,也沒有腳。
到一半,納悶了,張口下意識便想問“你今天怎麼了”,可待話要出口時,一個激靈,才陡然反應過來,問這個做什麼,嫌自己死得不夠快嗎?
於是迅速把話嚥了回去。
隻是謝危卻忽然在此時開了口,道“你繼續,我有話要跟你講。”
薑雪寧一怔,立刻明白了幾分,便得稍微大聲了點。
謝危平躺在側,便湊在耳旁,低聲音道“萬休子自西去東,前線拔一城,他才挪一城。從到許昌到金陵,一共也不過九城要地。接下來我會繼續給佈防圖,但若要困,必得在他與天教大軍會合以前,至是在第五城。九城往下數,含許昌在,是南,汝寧,廬州,安慶……”
薑雪寧頓時心驚。
謝危孤虎,當然不可能真的毫無所圖,隻道“萬休子如今留我,也是與虎謀皮,我能看出第五城安慶乃是要地,到得此地便沒有再翻轉大局的機會,萬休子自然也能看出。他對我的戒備絕沒有那麼容易消解,所以他會猜我所猜。”
薑雪寧道“你要在安慶手?”
謝危一笑“不,是一定要在安慶之前手。可你都能想得到,萬休子又豈會想不到?”
薑雪寧於是想,萬休子能料到,那謝危一定不會選在此地手,還要往前挪一城,那就是……
道“廬州府?”
謝危道“我在揣度萬休子所想,倘若萬休子也在揣度我所想呢?”
薑雪寧腦袋都要被繞暈了。掰著自己的手指一個個算從局勢分析,萬休子與大軍會合之時,便是大局定時,所以如果要手,必會在他們抵達第五城安慶之前。這一點萬休子知道,謝危也知道。所以無論謝危是否選在第五城安慶手,萬休子都必定會在抵達第五城之前向他發難,那最晚便是第四城廬州;謝危猜得到萬休子如此想,若等到第四城廬州再手未免太遲,所以會選在第三城汝寧,甚至更前麵;可萬休子就想不到謝危也在揣度他嗎?
這麼推下去,哪兒有盡頭?
被他搞得張起來,想不,索問“若一直這麼推算,你豈不是下一城,甚至就在這裡,就要手?”
謝危了一下腦袋“這地方前無兵,後無匪,兩邊不挨,哪兒能在這兒手?”
薑雪寧迷。
謝危見停下,不由提醒“繼續。”
薑雪寧憤憤然看他一眼,這才又萬分敷衍地了兩嗓子,又問“那選在哪裡?”
謝危目一閃,說“汝寧府。”
第三城汝寧?
薑雪寧開口想問為什麼,然而腦海中卻一下浮現出大乾長江沿岸的行省輿圖來,頭皮幾乎瞬間炸了一下,眼睛都微微睜圓了,看向謝危。
謝危卻隻平淡一笑。
汝寧府南邊所挨著的州府,不是什麼旁的地方,正是燕氏一族當年被流放之地――
黃州!
而在過去的兩年裡,不管是薑雪寧還是呂照,都暗中往黃州輸送了數額驚人的銀錢。這筆錢的用,從來沒有問過一句。
然而前世尤芳,暗助燕臨,乃是用以養兵!
而這一世,錢照給,可燕臨從黃州離開去往邊關時,卻是單槍匹馬,打邊關用的是邊關的駐軍,何曾有黃州一兵一卒的蹤影?
想到這裡倒吸一口涼氣。
汝寧府距離黃州最近,若選在此地手,的確是最合適不過。
可前提是……
薑雪寧道“汝寧府乃是第三城,若萬休子選在到汝寧之前手,怎麼辦?”
謝危道“算計無窮盡,他同我都是賭一把。”
薑雪寧無言“這還能拚運氣?倘若事敗……”
謝危輕笑“怎會敗?”
薑雪寧再次不解。
謝危便耐心同講“若萬休子選在第四城對我手,他必輸無疑;若他選在第三城手,與我撞在一起,勝負便是五五;若他選了第一二城,他對我手時我尚未手,虛與委蛇,許以重利相,他仍舊不會殺我。他自以為攥了我的弱點,卻不知他生貪婪,多疑,也是弱點。如此,即便他選一二城,於我而言,最差也不過就是與天教一併舉事。原本打到京城便可,是誰打進去,確沒有太大要。”
這也是謝危敢以犯險的本因由。
最差也就是幫天教打朝廷罷了。
薑雪寧聽得目瞪口呆。
謝危隻看著,埋頭輕輕吻額頭,眸底有那麼點多智近妖、運籌帷幄的笑意,隻道“謝居安或恐不會贏,但永遠不會輸。”
薑雪寧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是看著他。
謝危卻道“屆時要起手來,場麵必定混。汝寧府的分舵我去過,且這分舵主乃是公儀丞舊日的心腹,必定向我發難,按教中規矩,當上天臺示眾。天臺是一座修起來的祭壇,下方自正東往北走二十步,便有一室,是以前刀琴劍書留下的,外人不知。你到時不要管別人,得著機,就去裡麵藏好,不聽見燕臨或刀琴劍書的聲音,便不要出來。可記住了?”
一番刀劍影,幾乎已在眉睫。
薑雪寧在心中默唸,點了點頭道“記住了。”
謝危重復了兩遍,這才放心,又使了一會兒,便人打水來,然後推薑雪寧一把“去沐浴。”
薑雪寧還有點緩不過神。
這些天實在憊懶,昨晚到現在沒出過門,既沒沾半點土,也沒出半點汗,一上下乾乾凈凈,現在便不大願意,便嘟囔想拖延“怎麼每日都我先?今日你先,我後麵再洗。”
“……”
謝危一雙眼深深看向。
薑雪寧還沒明白,道“你去呀。”
謝危眼角微微跳了一下,立在床榻邊,俯視著,終究還是平聲靜氣地道“倘若你想一不留神,替我生個孩子,也不是不可。”
生孩子?
薑雪寧蒙了,足足愣了半晌才明白過來。
這一瞬間麵頰上緋紅一片。
氣得從腦袋後麵了枕頭便往謝危上扔,聲音都在發抖“無恥、無恥之尤!”
下作!
下流!
這人沐浴的時候究竟都乾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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