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路邊,有的是天教的,有的是朝廷的。
甚至還有了傷卻沒斷氣的。
在忻州軍從染的道旁經過時,他們便哭喊著哀求起來“救救我們,救救我們……”
大部分人看了,都心有慼慼。
然而謝危的目從他們上掠過,卻隻是勾起了往日的回憶,並沒有多做停留,一路與燕臨等人,直向著前方那一座過於安靜的紫城而去。
宮門早已被天教攻破。
尚未來得及收拾的首隨可見。
原本金燦燦的太極殿,此時已經被覆上了一層紅。
萬休子環顧周遭,幾乎不敢相信。
跟在自己邊的竟已經隻剩下數千殘兵,個個雙目赤紅,上帶傷。連他自己的腰腹之上,都著一尚未拔除的羽箭,隻折去了箭,箭矢還留在,卻暫時不敢取出。
大殿之前的況,卻也好不到哪裡去。
數千兵陣列在大殿之前,衛護著中間的皇帝。隻是沈瑯這披頭散發赤腳的模樣,看著哪裡還像是往日的一國之主?
他神經質地大笑著。
滿朝文武,沒投敵的,沒逃跑的,一心忠君的,如今都戰戰兢兢癱在大殿之中,心有餘悸地看著已經到殿前,與他們對峙的天教義軍。
臨淄王沈d,定國公蕭遠,刑部尚書顧春芳,戶部侍郎薑伯遊,甚至連蕭定非都混在其中……
隻不過並不見張遮。
已是皇貴妃之尊的蕭姝,這時立在角落裡,看著大笑的沈瑯,隻覺渾冰寒,滿心慘淡。
若隻論心,沈瑯無疑是一個合格的皇帝。
他竟故意調了城門的兵力,轉而使人埋伏在街市狹口,在天教以為自己致勝之時,予以迎頭的痛擊,著實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一路拚殺,竟然慘勝一籌!
如今雖被人打到了皇宮之中,可他竟一點慌張之都沒有,甚至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意,隻讓人懷疑這位帝王,手裡是否還留著其他的底牌?
萬休子目沉地看向他,這一時竟有點拿不準主意。
不管後麵如何,那張龍椅就在太極殿的高放著。
二十餘年前,他距離這個位置便隻有一步之遙;隻可惜平南王糾纏於皇家恩怨,非要將沈氏脈趕盡殺絕,以至於被援兵殺來,最終功虧一簣!
二十餘年後,他再一次站在了這張龍椅之下!
太極殿前,日熾盛,雙方上萬人對峙,可陣中隻有風聲獵獵吹拂而過,竟無一人敢發出半點聲音。
於是這時遠的聲音,便變得清晰。那時許多人整齊劃一的腳步聲,一聲一聲砸在皇宮用石板鋪得堅實的地麵上,漸漸變得近了,彷彿每一聲都踏在人的心上,左右著人心臟的跳!
天教與朝廷兩邊都出現了一陣聳。
沈瑯與萬休子都朝著宮門方向看去。
在遠遠看見那舉起的忻州軍旗幟時,天教這邊的殘兵隻覺到一陣的恐慌,而朝廷那邊一眾員中的小部分,卻幾乎立刻振起來,甚至有些喜極而泣的味道!
“是謝師與燕世子的忻州軍!”
“他們終於來了!”
“勤王之師啊,天助我朝,天教這幫賊子今日必將代在此!”
……
然而與之相對的是,沈瑯的麵驟然鐵青。
萬休子更像是聽見了天大的笑話一般,抬手指著這些愚蠢的膿包,揚聲大笑起來“救兵,你們還當是救兵來了!哈哈哈哈……”
謝危一雪白的道袍不染塵埃,在疾吹的風中,慢慢走近。
所有人的目幾乎都朝著他這個方向看來。
薑雪寧在他旁,看著眼前這慘烈對峙的場景,隻覺滿世界發白,生出一種怪異的眩暈。
碾之勢的大軍黑如水一般,陣列在太極殿前,幾乎將所有人包圍。
朝廷裡那些人聽了萬休子的大笑,一陣嘈雜。
萬休子隻道自己已經是可憐可悲,卻不曾想原來世間還有比自己更可悲更可憐的人,笑得越發肆狂起來,竟抬手轉而一指謝危,大聲道“在朝中為七八載啊!就在你們眼皮子底下!你們竟然沒有認出他來!這哪裡是為你們朝廷鞠躬盡瘁的太子師,這分明是隨時向你們索命,要你們償還債的魔鬼!”
蕭定非藏在人群裡,輕輕嘆了口氣,心想自己騙吃騙喝的日子,到底是要結束了……
謝危走上了臺階,沒有說話。
定國公蕭遠看著他,又看向萬休子,突然想到了什麼,心底驟然蔓延開一片無法言說的恐懼!
接著,那種不祥的預便應驗了。
在所有人惶恐不安的目中,萬休這那帶著無比惡意,甚至帶了幾分得意的聲音,在這空闊的太極殿前方響起,卻偏帶上了一無比森的味道“放在二十餘年前,彼時此地,他不謝居安,該稱作――蕭定非!”
朝野上下不人腦袋裡頓時“嗡”地一聲響。
謝危卻隻是站定,異常平靜地看向了眾人,淡淡道“這般熱鬧,我好像來得晚了些。”
坤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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