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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駱湛從浴室出來,走到落地窗的單人沙發前，拿起茶幾上震的手機。

來電顯示「譚雲昶」。

駱湛垂著眼,著半的碎發坐進沙發裡。指腹一劃，通話被撥到綠那邊。

他懶著聲開口：「什麼事？」

譚雲昶：「還能什麼事啊祖宗——當然是你那計劃啊，你哥那邊同意配合了嗎？」

「嗯。」駱湛懶散應了。

「他真答應了？我還以為他肯定想看你為難呢。」譚雲昶說完，懷疑地問,「駱修不會給你開什麼條件了吧,比如要想他配合你瞞唐家駱家,你就得回去繼承家業什麼的？」

駱湛著落地窗外的夜微瞇起眼，沉默兩秒後他開口：「沒有。」

「那就好那就好,你哥難得做了回好——」

「不過也差不多。」

「……？」譚雲昶話聲一噎,半晌回過神，急切地說：「什麼差不多？咱int團隊裡還有老有小的呢,你可別真準備拋棄我們回去繼承家業當老總。」

電話裡沉寂半晌。

在譚雲昶越發急得抓耳撓腮,幾乎恨不得立刻帶著int的大部隊飛到駱湛麵前讓他迴心轉意時，他聽見對麵輕嗤了聲。

「不會。」駱湛停住的手重新作，被拭得半半乾的碎發間,那雙漆黑的眼裡笑意憊懶而冷淡。「被駱家的帽子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有一丁點能爬出來的機會,我怎麼可能在這時候放棄？」

譚雲昶長鬆了口氣。

然後他問：「那你剛剛那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駱修的最終目的自然還是這個。不過不是作為條件,而是作為賭約結果。」

譚雲昶茫然：「賭約？」

「嗯,」駱湛垂下手，「我們打了一個賭。我的是去給唐染做兩個月的機人，不能暴。」

譚雲昶急忙問：「那他的呢？」

駱湛角一勾,說了一句話。

電話對麵沉默半晌，譚雲昶慨：「牛。你們富家子弟都搞這些『閑雅緻』嗎？」

駱湛冷淡地笑：「他想坑我，難道我會他好過？」

譚雲昶：「不過你們這個時長完全不正比，明顯他吃虧吧，駱修竟然也答應了？」

駱湛笑意一淡。

過了幾秒，他懶洋洋地仰進沙發裡，「我的這個難度，和他的那個難度，能一樣麼？」

「也是。」譚雲昶嘆了聲氣，「要裝兩個月……到那時候，估計我們新下的訂單裡，那個新機人差不多該送來了？」

「嗯。」

駱湛聽譚雲昶報備完實驗室那邊配合他偽裝工作的進度後，已經準備結束通話電話了。

但譚雲昶沒肯放他，真意切地喊了聲：「湛哥。」

駱湛：「……」

駱湛冷淡而嫌棄：「擔不起，你大我五年忘了麼。」

「那你是從年班起來的，實驗室裡其他人也都比你大啊。」譚雲昶有求於人，沒敢多抱怨，「有個事想請你幫幫忙。」

駱湛聽見那句「湛哥」就猜到了，此時耷拉著眼懶洋洋地倚在沙發裡，「說吧。」

譚雲昶：「我聽千華說，你和藍景謙認識？」

駱湛皺眉，「誰？」

譚雲昶：「藍景謙啊，就控製領域這兩年新晉那個鑽石王老五、auto的創始人——林千華跟我說，你去年去ai國際流會的時候跟他認識了啊。他還說你倆相談甚歡呢。」

駱湛聽到中間已經反應過來，「你是說matthew？」

「啊？」譚雲昶懵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哦那是他英文名是吧？我查一下……對，就他就他。」

駱湛從沙發上起來，走想臥室裡間，隨口問道：「他怎麼了？」

「他回國了！」

「……」突然驚人的大嗓門喊得駱湛影一僵，回過神他皺眉，不善地看了一眼手機，「他是你爸爸嗎你這麼高興？」

譚雲昶興得完全不在乎駱湛說了什麼，「我倒想他是我爸呢，可惜人家今年才三十六七，除非十一二歲就犯了錯誤，不然我估計我倆是沒有父子緣分了。」

「那你想幹嘛。」定下被譚雲昶驚起的心神，駱湛懶垂了眼，問。

譚雲昶興地說：「既然你們認識，林千華說還聊得好的，你看不如安排個時間，請他和我們實驗室裡認識認識？」

「是和你認識認識吧。」

「嘿嘿嘿嘿，順道，一起認識。」

駱湛懶洋洋地耷拉著眼皮，冷淡地勾了勾角：「他取嚮應該不是同。」

「？」譚雲昶反應了好一會兒，回過神來急了，「我也不是啊！」

駱湛冷淡地笑：「那你這麼急切想認識他？」

「那不一樣！藍景謙可是我第一男神，早幾年我就聽說他的事蹟了，完完全全的當代青年勵誌長史，從什麼都沒有的貧苦大學生白手起家，坐到如今控製領域新貴的位置上——他的人生整個就一部五百萬字爽文啊！」

駱湛被譚雲昶吵得煩躁，懶洋洋地「嗯」了聲：「改天吧，請你們一起出來吃頓飯。」

「好嘞！謝謝湛哥！以後你就是我親哥了！親哥晚安！」

「……」

駱湛沒表地把電話掛了。

他把手機扔一旁，收回手時卻停住了。半晌，他慢慢低，把桌上那枚幣拿起來。

看了幾秒，駱湛啞然失笑。

「早知道就不收了。為你這一枚幣，知道我賭上多麼。」

「……」

深夜悄然。

窗外枝頭的窩裡，將睡的雛鳥輕蹭了蹭腦袋，發出一聲低低的夢囈。

第二天中午後，唐家安排了兩輛車來接的唐染。

第一輛帶走了小姑孃的所有行李，第二輛則是之前來接的司機開的敞篷轎車。

楊益蘭最後送到樓下的車前。一直到唐染慢慢坐進車裡，楊益蘭仍舊不捨得放開孩兒的手。

眼圈通紅，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但還是拿笑著了。

「小染，到唐家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不能讓自己委屈，有事就給阿婆打電話，大不了……大不了阿婆接你回我家去住，好不好？」

唐染坐在車裡，頭頂是燥熱的夏，聒噪的蟬鳴和看不到的刺眼的日。空氣悶熱，攥著自己的手指，卻隻覺著掌心涼冰冰的。

唐染慢慢緩下呼吸，眼角彎下。

「阿婆，我在唐家會生活得很好的，你不要擔心……我也會給你打電話的，我還想聽叔叔阿姨家的小嬰兒說話的聲音呢。」

「好，好，」楊益蘭忍住眼淚，強笑著，「等他會走了，阿婆帶著他去看你，好不好？」

「嗯。」唐染輕聲，「我們一言為定啊，阿婆。」

「……」

再不想鬆開的手總要鬆開，再不想目送的人也總會離去。

車順著長街沒車流，眼睛不可知的距離越拉越遠。等到車拐過一個十字路口的彎，唐染知道楊益蘭不會再能看得到自己，角翹起的弧度一點點平。

想忍住的，但還是沒忍住，它被無形的緒著向下彎去。

孩一點點低下頭，紅了眼圈。

從今天開始就隻有自己一個人了。

一個人也要好好活下去。

唐家，主宅。

杭老太太麵不善地坐在沙發裡，雙手扶著柺杖，指腹無意識地疊挲著。這是思索事時的習慣作。

唐世新陪坐在老太太右手邊，此時同樣麵微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確實是他回來了？」半晌，老太太突然開口問。

唐世新回神，抬起頭，「我已經找人查證過他的履歷，確實就是我們知道的那個藍景謙。」

杭老太太擰眉不語。

唐世新擔憂地說：「這些年我一直沒有關注過他的訊息，雖然聽說auto的創始人matthew是個從國去的年紀輕輕白手起家的新貴，但沒往他上聯想過。也是到這次他突然回國，國財經雜誌大肆報道宣傳，我這才發現是他的。」

杭老太太問：「知道他是為什麼回來的嗎？」

「方宣稱是回來助力國控製領域發展，私下不人說是準備來分一杯羹。至於他本人有沒有什麼私人目的……」

唐世新皺著眉停下了話頭。

杭老太太當然知道自己兒子在擔心什麼，而事實上，剛才聽到這個訊息後失手打碎的杯子，也是出自同樣的擔憂。

沉默片刻，敲了敲柺杖：「唐染已經接回來了？」

「在路上了。」唐世新回答完，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媽，我們要不要乾脆把唐染的存在告訴藍景謙，也好消解當年的恩仇？」

杭老太太想都不想，斷然否決：「不行。」

「可是……」

杭老太太厲聲說：「這件事沒什麼可是！當年我就和你說過，這個小子看似清冷自持，事實上城府極深、本不是個好拿的！他這次回來，不知道唐染的存在或許那件事也就過去了，可如果真讓他知道了——你覺得他能咽得下這口氣？」

唐世新：「我是怕紙包不住火、」

「包不住也得包！」杭老太太臉難看，「你是覺得我當年把他出國做錯了，現在要來責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