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臨凝視了那個箱子良久, 不可思議地重新看向聞朝。
他徒弟從室裡逃出來,居然還把箱子帶上,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在原地僵坐了一會兒, 依然不敢揣測徒弟的心, 隻好等他醒了再問, 手去他耳邊的,幫他去外,忽然看到有什麼東西從他懷裡掉了出來。
是一塊石頭。
拳頭大的黑晶石,握在手裡, 能覺到裡麵有充沛的雷電之力。
晏臨皺起眉, 好像突然明白聞朝為什麼能替他接下天雷了,天雷一半的能量被他的魔化解,而另一半,則儲存在了這塊石頭裡。
否則,他本不可能在天雷的衝擊之下存活。
石頭握在手裡沉甸甸的,不太平整的表麵上時不時有細小的雷弧跳。
晏臨目沉沉, 他將石頭放在一邊, 手上聞朝的臉,生著薄繭的指腹緩緩過他臉上的魔紋,最終落在他邊, 無比小心地輕輕蹭。
在“那個世界”……究竟經曆過什麼, 才能想出這種奇妙的方法, 來助他渡過天劫?
那個……師父口中的世界。
晏臨深深吸氣, 冰涼的空氣穿過管,讓他逐漸冷靜下來。他從聞朝帶來的仙藥裡翻出一瓶, 喂他服下。
隨即, 他拿出鑰匙, 打開了那個箱子。
箱子裡除了那些見不得人的小玩意,還有一把金的小鑰匙,他用這鑰匙打開了聞朝手腕上鐐銬的鎖,兩個鎖環終於得以取下,因為戴的時間太久,他白皙的手腕上已經被磨出淡淡的紅痕。
魔到了太大的衝擊,自愈能力也被影響,晏臨用藥膏幫他了好一會兒,紅痕才漸漸淡化下去。
隨後他坐在火堆旁邊,重新看起了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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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朝昏迷了幾個時辰,一直到晚上才甦醒過來,他緩慢地眨了兩下眼,發現眼前還是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
耳朵倒是已經不疼了,他能聽到木柴燃燒的劈啪聲,能覺到邊有一道悉的氣息,像是雪後初晴的味道。
上蓋著他之前拿給晏臨的那條毯子,他微微偏過頭,輕聲開口:“師尊?”
“嗯,”晏臨立刻迴應了他,輕輕搭住他的手腕,“覺好些了嗎?”
“不太好,”聞朝坦誠地說,“渾都疼,尤其是眼睛。”
經脈也不知道碎了什麼樣子,他一時間連靈力都無法催,雖然他早就料到天雷強悍,卻冇想到能強到這種地步。
“你……”晏臨的聲音染上一無奈,他略帶責備地說,“你也知道疼,那你還替為師擋雷,你真是……不要命了。”
“我死不了的,從妖界回來之後我就發現了,神火可以保護我的神魂,即便神魂被碾碎,隻要神火不滅,我就還可以……”
“你知道神魂被碾碎是什麼樣的痛楚,”晏臨的氣息一下子籠罩過來,將他整個人都罩在裡麵,那涼意迫使他閉上了,“你知不知道自己的神魂已經裂了什麼樣子,就差一點,就差那麼一點。”
聞朝聽出他語氣裡的斥責,不敢再繼續說下去,小聲轉移話題:“師尊,我眼睛疼。”
“在那麼近的距離下直視天雷,如何能不疼。”
聞朝抬起胳膊,把手背在眼皮上。
晏臨已經被他氣得不想跟他說話,看到他這般,又於心不忍:“覺很燙?”
“嗯。”
簡直燙得快要燒起來了。
晏臨輕輕歎氣,從箱子裡找出一樣東西:“能坐起來嗎?”
聞朝在他攙扶下起了,覺渾都疼得要命,好像全的骨頭都被碾碎又拚在一起。忽然,有什麼東西緩緩蒙上他的雙眼,是一條三指寬的綢帶,被小心翼翼地在他腦後打了個結。
綢帶不算太長,帶著一點點冷調的藍,像是淺灘海水的,被線一打,會泛出星星點點的。
綢帶從晏臨蒼白的指間過,係在聞朝眼睛上,他將對方雪白的髮彆在耳後:“現在有好點了嗎?”
聞朝了那條綢帶,覺像綢那般輕薄,這東西天然帶著涼意,縷縷地滲進來,滅了他眼睛上滾燙的灼痛。
他忍不住問:“這是什麼?”
“鮫綃。”
鮫綃是鮫人族特有的東西,因為產量稀,所以極其珍貴,而在鮫綃中最罕見的一種,被稱為“冰”,每一冰中都帶著海水的涼意,用冰織的綢帶,上去就是冰冰涼涼的。
晏臨拿出來的這一條,正是冰鮫綃。
聞朝隔著綢帶了自己的眼皮:“還舒服的。”
晏臨呼吸微滯,有些不自然地彆開了眼。
他看著燃燒的火堆,已經全無心再責備徒弟什麼,將之前撿到的石頭還給對方:“你是怎麼想到……用這種方法來對抗天雷?”
黑晶石上帶著雷電的能量,聞朝握了一會兒覺得手麻,遂放在一邊:“我本來是想直接撲到師尊上的,但是天雷的速度太快,要是想搶在它之前,就必須得離師尊非常近,可那樣肯定會被你發現,所以我就隻好站在山頂上,尖銳的金屬會吸引雷電,等你反應過來,也來不及阻攔我。”
晏臨聽了這話,眉心登時擰起:“你還敢說出口?”
聞朝仗著自己上有傷,料想師尊不敢這時候收拾他,居然有恃無恐起來,他向手指,想找個小木盒把晶石收起:“回去拿給承衍……我的儲戒呢?”
手指上空空如也,一直佩戴的儲戒不見了。
“被雷劈壞了,回去我給你換一個新的。”
聞朝“啊”一聲,後知後覺地到雙手手腕也輕鬆起來:“師尊不是說冇帶鑰匙嗎?”
晏臨:“確實冇帶,我隻帶了箱子的鑰匙,那副鐐銬的鑰匙在箱子裡。”
話音落下,兩人同時沉默下來。
聞朝雖然渾是傷,腦子卻還靈活著,他把頭扭向對方所在的方向:“師尊……看到那個箱子了?”
晏臨不答反問:“不解釋一下嗎,為什麼要把它帶出來?”
聞朝心虛道:“我好奇裡麵有什麼,可我又打不開,就想著帶上它,讓師尊把它打開。”
“你好奇裡麵有什麼?”晏臨簡直對這個答案接不能,他拿起兩個已經斷裂的鎖環丟在他旁邊,鎖環相發出清脆的聲響,“有這種東西,你覺得還會有什麼?”
聞朝嚥下一句“趣用品”,蒼白地為自己辯解道:“我……我想適應現在的師尊,自然首先要瞭解師尊,所以我想知道箱子裡麵有什麼,好讓我……讓我做好心理準備。”
“那你看吧。”晏臨幾乎是自暴自棄地把箱子拉到他跟前,放在他腳邊。
等瞭解了,就快一點從他邊逃離,不要再繼續折磨他了。
他說著起,坐到了火堆對麵,與對方保持距離。
聞朝覺到氣息遠離,忽然有些害怕,覺得自己可能說錯了話。或許因為他追《忘仙》這本小說追得太久,反反覆覆看了無數遍,對晏臨的好已經深深刻在了腦海裡,即便現在知道他與自己心目中的形象有所偏差,還是不由自主地想要湊在他邊。
他時常覺得,對方就是另一個世界的自己,被困在狹小的牢籠裡無法,他心疼他、敬佩他,這神支柱已經深深地在他腦海中,哪裡有那麼容易推倒,哪裡能夠拔除?
當知道晏臨對自己有著不僅限於師徒之的佔有慾時,他居然毫也討厭不起來,隻覺得這種關係有些新奇,有些……說不上來的滋味。
他無法用一個準確的詞彙描述出這種心是什麼,隻好一步一步地嘗試,試圖填補自己完全空白的經曆。
他把毯子放在一邊,彎腰在腳邊到那個箱子,因為眼睛看不見,他隻好小心翼翼地在裡麵索,先是出了一個細窄扁平的環狀,材質像是某種的皮,不算太,有一定韌。
他拿在手裡了一會兒,自言自語道:“什麼東西,腰帶嗎?可是太短了吧,我冇有這麼細的腰。”
晏臨捧著書,坐得離他遠遠的,裝作冇看見也冇聽見。
聞朝把那東西在自己上各個位置都嘗試了一遍,覺得放在哪裡尺寸也不合適,最終試到了脖子,隻聽“哢”一聲輕響,這東西竟自合攏,嚴合地在了他皮上。
“啊,原來是項圈,”聞朝終於解除了心的疑,“可是,摘不下來了。”
晏臨幾乎有點控製不住自己的呼吸了。
聞朝倒也不太慌張,反正鑰匙肯定也在箱子裡,他又手去,冇到鑰匙,先到兩個細細的金屬環,上麵似乎掛著鈴鐺,一就發出清脆的聲響。
尺寸放在手腕上不合適,在腳腕上卻剛剛好,他吃一塹長一智地冇有再次往自己上套,把這帶鈴鐺的腳環放在了一邊。
師尊箱子裡的東西還真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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