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百步穿楊日頭漸漸落了,狩獵的隊伍才陸續回來,圍場上開始清點各家數目,過了會兒,高公公過來回報,「啟稟陛下,陵王和太子殿下都是三十五隻。」
長樂自然知道,狩獵開始之前,父皇便立下規定,拔得頭籌者賞落日弓。
落日弓,是父皇征戰然所得的戰利品,因為上麵雕刻著龍紋,有帝王的象徵,所以前世裡,引得太子和陵王相爭。
永康帝了鬍鬚,這落日弓唯此一柄,兩人數目一樣,又不能明目張膽偏向誰,「你們兄弟二人,有何想法啊?」
李長煊似是料到結果一般,向前一步,恭敬行禮,「這落日弓乃帝王象徵,理應讓給太子殿下。」
如此一來太子今日得到這落日弓,也不是因為拔得頭籌,而是陵王不屑與之相爭,這樣的聲名傳出來有損東宮形象,李長琰自然不會願意,「多謝陵王意,但即有規矩,自然要守,皇兄又豈是貪圖便宜之人。」
「尊卑有別,理應如此。」
「狩獵場上不分君臣。」
兩人一言一語,看似波瀾不驚,實則波濤洶湧,綿裡藏針。
「父皇。」清麗的聲音從紗縵中傳來,打斷了太子和陵王的話,臺下有人好奇地抬了眼,約可見一個模糊的形,一紅,絢麗多姿。
永康帝轉過頭去,神之中多了幾份寵溺與縱容,「怎麼,朕的阿兮有何妙計?」
來參加狩獵的並非隻有舞一位公主,但卻隻有能坐在帝王側,天家恩寵,一聲「朕的阿兮」何其珍貴。
長樂輕笑兩聲,「阿兮隻是覺得既然兩位皇兄都不願要這落日弓,不如由兒臣置。」
分明是互相假意推辭,怎麼就算是不願要了,舞公主這曲解意思的本領實在有點高,這落日弓價值連城,又有帝王象徵,一介子如何置?
臺下大臣心思各異,卻又礙於帝王威嚴不敢進言。
但永康帝卻是來了興緻,挑了挑眉,「那阿兮打算如何置?」這語氣一聽就知是同意了。
子輕拂衫,憨的聲音由遠及近,聲聲如耳,「父皇年輕時,箭可百步穿楊,今日若有一人可比父皇當年風姿,定配得上這落日金弓。」
永康帝年輕時,擅長騎,百米之外,能中柳葉的中心,且百發百中,被讚譽百步穿楊,縱觀如今的北齊,能有此箭法的人,並無一人。
長樂此舉分明有意刁難,但聖上不反對,又有何人敢天子之怒。
李長煊有不悅,且不說他不行,就連常年征戰沙場,當朝的穆國公,堂堂的鎮北將軍,也可未必有此箭。本想藉此機會,倒東宮,卻被長樂橫一腳,略有不爽。
李長煊進圍場,接過屬下遞上來的弓箭,百米開外已經設下箭靶,太監手中拿著一片樹葉,箭必須穿過這片樹葉,進靶心纔算合格。
陵王行事果斷,率先發箭,那樹葉飄飄落下,沒點也沒沾上,這是意料之中的結果,看了一側並未準備的太子,「太子殿下請吧。」
「父皇。」李長琰放下弓箭,「兒臣自知箭不,就不獻醜了。」
不戰而降,懦夫行徑,李長煊更是不屑,「太子殿下可是怕連靶心都不中嗎?」
李長琰雖然不擅言辭,但並未是退害怕之人,「前兩日與顧小侯爺賽馬,不幸了點傷,略疼痛,請父皇見諒。」
「對對對,確有此事,臣可做證。」顧烴延不知從哪冒出來,為李長琰證明,「那馬不知發什麼瘋,朝圍欄撞去,還好太子反應機敏,隻有手臂了傷。」說完,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高臺之上的子,心間滾燙。
永康帝並不知,「可請太醫看過?」
「梅太醫說並無大礙,父皇無需掛心。」
太子帶傷狩獵,本就於弱勢,卻能和陵王並齊,現在又加試箭,子恐怕是吃不消的。隻是那好端端的馬怎麼會朝圍欄撞去?
永康帝神一凜,「既然太子傷不能比試,諸位,有誰願意挑戰一下?」圍場之上皆是年輕一輩,卻無人敢上前說話,連這份膽量都沒有,實在讓人失,「難道大齊男兒都這般畏畏,不氣派嗎?」
天子怒氣一及發,眾人皆是一驚,「陛下息怒。」
太子傷,不能比試,按理這落日弓應該直接歸於陵王,陛下此舉顯然已經有所懷疑,太子傷隻怕與黨政有關係。
李長煊是覺得太子這一招用得妙,不費吹灰之力就讓父皇起了疑心,但也不是沒有挽救的餘地,他和董書淮快速換了眼神,後者立馬明白。
「陛下息怒,論這舞刀弄劍,當以穆國公府為首,微臣不才,不敢陛下和公主麵前獻醜。」這話直接是把穆家弄出去頂鍋,畢竟穆家以武聞名,這比試也應該是穆家男兒先上。董家本就是文臣,這話是挑不出錯誤。
「穆國公府?」長樂輕喃一聲,似是好奇。
舞公主離宮時才十四歲,不知道穆國公府實乃正常,「可惜今日景禹出征未歸,那孩子箭倒是了得,阿兮見了必然歡喜。」
「父皇,穆國公府還有一個孩子。」縵紗微揚,子輕抬脖頸,聲依舊,「我記得,他穆川。」
過那縷空的輕紗,高臺之下,那人端坐在人群最末端,彷彿置於外,不落凡塵。一襲黑,默然空乏,周邊都調都冷淡了幾分,前世,他到底是怎麼了的眼的。
經長樂一提,永康帝似是有了印象,「朕倒是忘了,對,是武選奪魁的穆川,朕記起來了。」
北齊嫡庶分明,他隻是個庶出,生母低賤,所以即使是了朝,武選奪魁,也沒有人會記得他,而剛剛,那個人,那個坐在高臺之上,奪目耀眼的子,居然了他的名字。
他站起,在所有人的注目中,走過去,俯首跪拜間,額角可見子紅的邊,「微臣兵部提督穆川,參見陛下。」
「免禮。」永康帝抬手,「難得公主常識,即是穆國公府的人,想必虎父無犬子,你的騎也不在景禹之下吧。」
穆景禹是嫡子,有穆忠齊一手教導,九歲拜師平侯,騎馬箭,兵書陣法,盡得真傳。而穆川作為庶子,幾年前才被接回府,他與穆景禹,如何相提並論。
旁人隻知穆家男兒應該驍勇善戰,帝王看的是結果,用的是能人,至於這過程怎麼樣,又有誰會關心。
從前在這種場合,他隻能坐在席位尾端,扮演著無關要的角,沒有人會記得他,穆家門庭再顯赫有什麼用,與他有何乾係。
太監將檢查好的弓箭遞上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理智告訴他,不必去顯鋒芒,可是另一個聲音告訴自己,別人可以輕視,但不行,爭的是什麼,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無法去細想,隻見那士兵手中的樹葉一揚,他閉上眼睛,猛然發箭。
樹葉緩緩飄落,千鈞一髮之際,那樹葉似是被吸住一般,箭枝強大的張力如同磁鐵一般,隻是瞬間,便被推靶中,一箭穿心,分毫不差。
他慢慢睜開眼,周圍是吸氣聲,除了驚嘆就是懷疑,下意識地,他竟不敢轉,其實他並是要證明什麼,他隻是不想讓失,那樣的天之驕不應該失落。
圍場上負責評分的太監,看了一次又一次,那中箭靶的箭生生穿過柳葉的葉心,這箭若不是親眼所見,真懷疑是人為好的。
連高公公都不敢置信,親自檢察了幾遍,「陛下,這這……」
「能預判風速和柳葉下降的時間,又能中葉心直擊箭靶,好一個百步穿楊!」永康帝年輕時,也隻能稍稍穿過葉邊,那點果也是被先帝苦練了數十年,穆川能夠如此準,恐怕這箭上的造詣非同一般,小小兵部提督實在大材小用,「有如此本領應該得以重用,蕭升。」
被突然點名的衛軍統領蕭升立馬得令,「未將在。」
「衛軍可還有職位空缺?」
蕭升淡淡道,「回陛下,參將一職暫無人接管。」
「先由你手下,待回宮後再擬旨。」
從兵部提督至衛軍參將,從五品到三品,鮮有人跳級晉陞,長樂卻不以為然,眼底冷漠一閃而過,縴手掀開紗縵,在侍的攙扶下,走到穆川麵前。
淡淡的香氣襲來,他不敢抬頭,笨拙地接過侍手中的木盒,「謝公主賞賜。」他跪拜在的擺下,抑著仰與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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