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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園》 第6章 持槊(八)

在那一瞬間,他理解了紅拂爲什麼如癡如狂。無論哪個子爲了一個王八蛋等上十年最後卻被始終棄,估計心裡也不會比紅拂好。所謂大義滅親,不過是個幌子而已。其實李靖當年向紅拂求婚,只是爲了騙對方幫他逃離虎口。一旦逃出了楊素府,紅拂也就失去了利用價值。想當年徐茂公爲一鉅商之子,都不敢娶一個胡讓家族蒙。作爲韓擒虎的外甥,大隋最有名的兩個才俊,李靖肯低頭娶紅拂纔怪。

那堵當年曾經橫亙於自己與豪門之間的牆,如今正在紅拂心上。李靖不會娶,不是因爲品行不端,不是因爲長相不正,不是因爲對婚約不忠誠。而是因爲,的出於奴婢,出於風塵,而李靖縱然再落魄,也是世家公子!

當年紅拂像自己說起這段婚約時,旭子心中就約約覺得哪裡不對勁兒。如今前後一對照,終於將其中貓膩全部相通了。韓擒虎的外甥了不起不是,楊素親口讚譽的才俊不是?那李還是世襲的山公呢,不照樣被老子打得滿地找牙?

看著紅拂微微聳的肩膀,再想想自己多年來所的白眼。一同仇敵愾的覺在心中油然而生。不再被禮節所囿,他上前一步,手拉住紅拂的胳膊,“你也別再難過,我娶你!我娶你!萁兒一直勸我給找個姐妹,如果你不嫌倉促,我明天就可以娶你過門!”

“大哥就是大哥!”紅拂掙扎了一下,沒有掙,緩緩地將靠在了李旭口。一刀扎般的覺瞬間傳遍旭子全,讓他不能呼吸,不能移。也不知道過了久,也許只是匆匆一瞬,也許是幾百年。噎中的紅拂慢慢收起眼淚,笑著說道:“謝謝大哥。跟你一道說會兒話,小妹心裡好多了!”

“你放心,我說過的話從不反悔。跟我回家,我娶你。今晚就遣人下聘!”李旭,鄭重承諾。

“大哥真傻!”紅拂又了把淚,笑著迴應。“大哥本不懂人的心思!”

“我是笨了點兒!”李旭呵呵傻笑。他弄不明白紅拂到底什麼意思,只覺得對方的神不像先前般憂傷,舉止也不再著瘋狂。“我不懂人心思,但我也不會傷害你!”

“但能做大哥的人,都是幾輩子修來的福緣。”紅拂笑了笑,宛若梨花帶雨,“我還是做你妹妹就好了,做你妻子福分,我不敢求!”

“那也行。無論如何,先回家去吧。到我家裡,沒人再敢傷害你!”李旭楞了一下,然後長長嘆了口氣,勸告。他明白,從始至終,紅拂都沒想過嫁給自己。僅僅需要一個證明,證明一個自己不是送上門也沒人肯娶的棄婦。證明不是自己輕賤,而是某些人瞎了眼睛。

“先不急。我想再看一會兒晚霞!”紅拂展一笑,宛若梨花帶雨,“啊,我還給大哥帶了禮!”忽然又活潑起來,般雀躍著說道。轉跑到琴凳旁,撿起一個綢袋,揚手丟了過來。

李旭是個能爲別人的快樂而快樂,爲別人的煩惱而煩惱的人。見紅拂恢復了正常,雖然求婚被拒,心也變得輕鬆。一邊解捆在綢口袋上的皮繩,一邊嗔怪道:“你這古怪妮子,來了就來了,又何必帶禮。”

“怕大嫂怪我不懂禮節唄!”紅拂調皮地舌頭,毫無芥地站到了李旭側,拉著對方的手,與他並肩坐於花樹之下,琴凳之後。“這是賬本,突厥武士支取糧草的賬本。我費了好大勁兒才來的,大哥,你看有用麼?”

李旭聽得心裡一驚,側頭再看紅拂,目中充滿了難以置信。“你賬本做什麼?你竟然一個人去了塞外?怪不得你會傷?趕快跟我回去,我找郎中幫你療傷!”

“大哥不是跟我說過,看糧草支取況,就能推斷敵人數量麼?”紅拂沒有起,而是把肩膀輕輕靠在了李旭肩頭。彷彿對方就是自己的親生兄長般,可以放心依賴。“我不懂帶兵,臨陣殺敵也未必能殺得了幾個。所以就去草原上轉了一圈。骨託魯邊有四十幾個部落追隨,哪個部落突然多一個奴出來,也不會有人留心!”

“胡鬧!”捧著沉甸甸的賬本,李旭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好。突厥人及其追隨者的數量對他來說其實不是非常重要。但他卻能到紅拂拳拳的心。古語云,最難辜負人恩。而人給予他的恩,卻不是一夕之歡,而是實實在在的幫助與尊重與幫助。

“我知道自己這樣做任了些。但紅拂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心裡十分高興。你既然是我大哥,我這個妹妹總不能什麼也不幹,被人看扁了不是?”紅拂輕輕了個懶腰,低聲解釋。

此刻天邊夕已沒,晚霞將最後一縷日照在周圍的桃樹上。照得整個桃林如有野火在燒。山風吹過,片片殷紅殷紅的花瓣便紛紛洋洋灑落下來,彷彿天地之間降了一場紅雨。著天地間燃燒不息的烈焰,紅拂清清嗓子,低聲唱道:“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聲音婉轉,中間夾雜著低低的嘆息,宛若細雨灑過浮萍,又像一個久病的在寂靜地後院裡欣賞自己早逝的芳華。

衆親衛氣吁吁地爬上山頂,剛好聽見一曲清哥從林間傳來。一時間竟忘了挪腳步,站在桃林邊緣,默默想道:“怪不得大帥發了瘋般找。能擁有如此歌人,不用見面,聽上一曲,也抵得上小半座城池了。

衆人均覺驚豔,坐在紅拂邊的李旭卻聽得心裡發涼,拉起對方的手,輕輕拍了拍,微笑著再次勸道:“天馬上就黑了,咱們還是回去吧。改天,咱們在府裡邊慢慢聽你唱歌!你嫂子拂得一手好琴,剛好可以配上你這幅歌。”

“這歌,我是不會在高牆裡邊唱的!”紅拂笑著搖頭,“大哥有所不知,我小的時候就被關在一座府邸裡,天天被著唱歌跳舞。所以,一看到高牆上四角的天空,便唱不出什麼歌來!”

“那就找個春日,咱們到溪邊唱。再不,找個好的日子,咱們到這裡來,一邊賞景一邊唱歌!”李旭心裡著急,溫言哄勸。他不是不解風,而是從紅拂的息聲中,聽到了一種枯竭的味道。這是生命和神都將油盡燈枯的人才呈現的病態,這麼多年刀頭打滾,旭子對死亡的氣息無比悉。

“桃花今天開,也許明天就敗了。”紅拂笑了笑,繼續搖頭。“這世間,哪有永遠的花開呢。我的傻大哥!”

“今年謝了,明年還會再開!”李旭強忍著口的痛楚,低聲迴應。

“明年花下是誰,哪個能料得到?”紅拂嘆了口氣,微笑著站起。“不若且盡今日之歡!”

說罷,俯下,在琴上輕輕撥弄了一下。然後從琴凳下拿起常用的佩劍,緩緩起舞。“我當年一直想嫁給個英雄,他可以帶著我,不再過那種高牆後被人當玩的日子。所以藥師向我求婚,我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他!”

一邊敘敘地說,一邊抖手中利劍。地上和天空中的落櫻立刻被帶了起來,伴著的舞步肆意盤旋。

桃林外的侍衛們早已看得傻了。一個個張大,無言喝彩,也不敢打擾。李旭有心衝過去,強迫紅拂停止舞步。卻又怕舞步一停下來,對方的生命也宣告終止。呆坐在桃樹下,任落花滿襟,淚涌滿眼。

“所以,他想殺我。我卻一點也不恨他。如果不是他慫恿我離開,我恐怕早死在了高牆之!”紅拂笑著訴說,好像在說一個跟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有著一日大哥見了他,也不要難爲他。四十多歲的人了,枉自擔負了虛名,事業卻半點無,想必他也著急得很!”

“我不會難爲他。你也不必再記得他。過去的都過去了。年年花謝,年年花還要開!”李旭輕輕抹了抹眼角,大聲迴應。

“大哥就是會說話。雖然大哥本不懂人的心思。大哥,你知道麼,我很開心你能猜到我在哪裡!”紅拂笑著回眸,瞬間,彷彿全部活力又回到了上。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再難得。”邊舞邊歌,邊歌邊舞,彷彿整個人已經與歌聲合二爲一。滿山落櫻也宛若有了生命,伴著歌聲,伴著劍,翩翩流

“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再難得.”疊韻過後,歌聲突轉激昂明快,然後伴著一聲劍鳴,落櫻與紅影沖天而起,從山澗上方直墜而下。

李旭持刀而立,不去攔,亦不去呼喊。直到四野裡的歌聲嫋嫋斷絕,才晃了兩晃,哇地吐出一口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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