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趙公!”侯君集又楞了一下,再度致謝。杜九和薛軌何曾與級別如此高的員一道吃過酒,也慌慌張張地學著侯君集的樣子,躬施禮。
“兩位壯士不要客氣。孤與你家大將軍乃骨至親。進來坐,進來坐。酒立刻便能溫好,軍中無菜,且嚼幾塊烤果腹!”
二公子莫非歡喜得忘形了?侯君集狐疑地四下看了一眼,然後把目投向了長孫無忌。他記得李世民的封號爲趙公,與王爵還差了兩級,按禮法,絕對不可用孤來自稱。一旦被言抓住把柄投訴,唐王李淵即便有心維護他,表面上也得做些置。
長孫無忌與侯君集心意想通,笑了笑,得意地介紹道:“君集還沒聽說吧。隋帝已經遜位給唐王了。唐王在三日前登基,國號便是大唐。聖人天子登基後,改元武德,已經封了趙公爲秦王,世子爲太子。”
“恭喜秦王!”侯君集抱拳躬,大聲向李世民道賀。終於李家終於化家爲國了!作爲從龍之臣,他也再不是先前那個人人看不起的寒門小子!從這往後,關隴侯家將與河南侯家一樣高貴。侯姓的族譜中,將永遠寫上侯君集大名。
長孫無忌瞭解李世民的心,偏轉過頭來,悄悄地給杜九和薛軌二人使了一個眼。誰料兩位來自博陵軍的低級軍孤陋寡聞,猜不出眼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是泥塑木雕般站在原地,彷彿什麼都沒有聽見,沒有看見。
有道影自李世民眼角迅速閃過。自己人的祝賀總不如外人的祝賀令人開心,他有些失,但不準備與兩個小兵子一般見識。先攙扶起侯君集,然後笑著對兩個博陵小兵說道:“你家大將軍被我父皇封爲開國博陵郡王,河北大總管,上柱國,驃騎大將軍。他可是我大唐第一任驃騎大將軍,讓無數人羨慕得很呢!”
這回,隊副薛軌終於明白過幾分味道來,扯了扯隊正杜九的胳膊,先遙遙向長安方向施了一個軍禮,口稱“謝大唐皇帝陛下。”然後轉回,又向李世民抱拳,“謝秦王!”
“不必客氣!”李世民滿臉笑容,大度地擺手,“我與博陵王素來投緣。今後剛好同殿稱臣,共創太平盛世!來,孤王給你等斟酒,大夥一道滿飲此盞!”
瓊漿佳釀的香氣立刻飄滿軍帳,沒等喝,所有人臉上已經涌起了薰然之意。一杯暖酒落肚,李世民正打算再說幾句客套話,兩個來自博陵的小兵卻很不開眼地抹乾了,再度向衆人抱了抱拳,低聲請求道:“我二人奉命護送侯將軍返回。此刻任務既然已經完,不敢在外邊逗留時間太長。請秦王殿下給個回執,我二人今晚便拿著趕回博陵覆命!”
“大將軍不是已經帶領援軍出擊了麼?你們到哪裡去覆命?”李世民沒想到兩個小兵如此忠於職守,楞了一下,好奇地問。
“啓稟秦王!”薛軌口舌相對伶俐,按照剛剛學會的禮節迴應,“大軍長時間在外,爲了防止變生肘腋,博陵郡王麾下司馬趙子銘已經趕回博陵坐鎮,我等向他覆命即可!援軍的向,我家大將軍已經寫了信,由侯將軍帶回。大將軍說過,您不必給他回信。他肯定收不到。給我們兩個寫個回執,證明我等任務完便可。”
“哦!”李世民點了點頭,臉上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他很不喜歡兩位博陵小兵的愚魯舉止。但以秦王之尊,倒也沒必要跟這種低級軍斤斤計較。點手過長孫無忌,低聲吩咐道:“給他們寫個回執。再搬一箱銀餅來,每人賞他們每人一塊。他們一共多人,誰也不要落下。今晚安排一桌上好酒宴給他們洗塵。明日一早,你代孤王送送他們!”
“謝秦王賞!”薛軌拉著杜九,笑著抱拳。
白銀在民間很不常見,一兩銀子,至能換一千五百個錢。兩位來自博陵的小兵聽得清楚,卻沒有出一李世民預料中的驚詫模樣。他們甚至不關心一塊銀餅到底有多重,互相看了看,又補充了一句,“謝秦王賞賜。酒宴不必了,給我們準備些乾即可。今晚我們便走,也可以早把此的況彙報給趙司馬!”
“如此也好!”李世民擡起眼睛,上下掃視對方。“本王不勉強二位壯士!日後若有需要之,二位儘管來找本王。”
揮了揮手,他允許兩個不識擡舉的傢伙退下。然後抓起酒罈,給自己斟了滿滿一盞。滾燙的酒漿順著嚨落肚子,將滿肚子的火焰點了起來。兩個小兵都如此無禮,其家大將軍還不知道何等跋扈。父親居然封這種不懂恩的人做博陵郡王,還允諾將來讓他掌管整個河北的軍務和民政,真是在養虎爲患!偏偏這頭老虎還謹慎得很,前方跟突厥打著仗,還不忘記派遣心腹回來坐鎮老巢…….
“秦王可是非常生氣?”看到李世民臉已經發黑,侯君集不和時宜地追問了一句。
“他派人將你送了回來,我現在欠他人!他出兵救我,我又欠他人。我生氣,我生氣又能怎樣?他現在可是跟大哥勾結在一,背後有太子撐腰。我不過是一個王,怎比得上大唐皇太子!呵呵!呵!好,好個驃騎大將軍,好個開國郡王!”李世民將酒盞向地下重重一摔,碎瓷片到濺。
“我這次在李將軍帳中,聽到一句話。秦王可願意聽我說說!”見把李世民氣這般模樣,侯君集也不著急,笑著將地上碎酒盞撿做一堆兒,然後站直了,不慌不忙地說道。
“講!”李世民的眼神登時一亮,怒火一掃而空。能讓侯君集註意的,必然是極其重要的軍。如今對博陵軍瞭解得多一些,將來對服李旭的辦法也多一些。
“他們說,人的心有多大,頭頂上的天空便有多大!”侯君集笑了笑,低聲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