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修放下剝了一半的柚子，朝著對方緩緩地看過來，當那道悉的影出現在他的面前，他的眸微微地怔了一下。

雪蘭伊揭下了面紗，出一張傾國傾城的臉，整間屋子都好似被的傾城絕艷點亮了。

的眸子里有著冰晶一般的，晶瑩剔，燦若星辰。

冥修站起來，一瞬不瞬地看著。

在他前停下步子，溫地進他深邃的眼睛，玉手輕抬，指尖了他的臉，帶著一小心翼翼，仿佛生怕壞了，的聲音也有一不易察覺的抖：“你回來了。”

冥修凝視著道：“我回來了。”

雪蘭伊冰晶一般的眸子里迅氤氳一層薄薄的水汽：“你到底去了哪里？”

冥修神平靜地說道：“我出了神界。”

雪蘭伊請嘆一聲道：“難怪。”

雪蘭伊住了冥修的手腕，一清涼的氣息傳了他的，那氣息在他筋脈中走了一個來回，他蒼白的面有了些許紅潤。

冥修點頭道：“多謝了。”

雪蘭伊問道：“你的元神還不完整，修為大不如前，在醫治你的元神前，你切莫再消耗過多的神靈之力了。”

“我知道。”冥修說。

雪蘭伊回了手，轉給他倒了一杯茶，眸瞥見桌上剝了一半的柚子，意外地笑了笑：“你幾時喜歡吃這個了？”

冥修笑而不語。

雪蘭伊坐下，把茶遞到冥修的手中。

冥修接過熱氣騰騰的茶杯，在對面坐下了。

雪蘭伊不聲地看了一眼挨著自己的空凳子，垂了垂眼眸，角微微一彎，看向冥修道：“你都不問問我過得怎麼樣？”

冥修喝了一口茶：“你過得怎麼樣？”

雪蘭伊輕聲道：“我做了圣。”

不知想到了什麼，冥修的神頓了頓，對道：“恭喜你，兒時的心愿達。”

雪蘭伊言又止，神中掠過一落寞：“你知道我的心愿不是這個。”

冥修沒接的話，只是靜靜地喝著茶，屋子里靜了下來，氣氛有些尷尬。

“阿燁怎麼樣？”還是冥修打破了這種尷尬的沉寂，“我聽若兒說他被關進鎖妖塔了，他不是妖，怎麼會被關進那種地方？”

雪蘭伊嘆息了一聲：“他雖不是妖，但他被干了神靈之力，已不能很好地維持人形，就被當作妖關進鎖妖塔了。當初是我晚了一步，只找到了若兒，等我安置了若兒再去找阿燁時，阿燁已經被北海神君抓走了。”

“北海神君。”冥修的大掌地了拳頭，這還是來神界之后第一次從別人的口中聽到這個名字，但不同于神王印，這個名字他太悉了。

雪蘭伊惆悵地說道：“這些年我一直在想辦法把阿燁救出來，可鎮妖塔被北海神君接管后，便不許任何人靠近了。”

冥修說道：“難為你了。”

雪蘭伊微微一笑：“我們之間哪還需要說這個？我只恨當初沒能保住云府，我找了你這麼久都沒找到你的下落，我早該猜到你不在神族了……若是我能早早地意識到這一點，我就能及時打開通道，去下屆找你。”

冥修說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如果不是你，若兒已經死了。”

雪蘭伊搖搖頭：“說來慚愧，我花了兩萬年才為若兒找到重塑真的機會，害得若兒現在都還只個孩子。”

冥修想起若兒嗔可的模樣，會心地笑了笑：“孩子也沒什麼不好。”

雪蘭伊溫地看著他：“你變了。”

“是嗎？”冥修輕輕地喝了一口茶。

雪蘭伊托著腮，笑容甜，不像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神宮圣，倒像個竇初開的人間：“是啊，你從前不喜歡孩子，連若兒與阿燁你也覺著麻煩，哪像現在，你都知道給若兒準備吃的了，不過我要提醒你，若兒不喜歡吃酸的，你下次別給剝這個了。”

說這話時，一眨不眨地看著冥修，眸子亮晶晶的，像兩顆璀璨的星子。

冥修沒與對視，依舊是喝著茶。

雪蘭伊探出蔥白的玉手，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我會幫你救出阿燁的。”

認真地說。

“嗯。”冥修沒說拒絕的話，但也沒繼續這個話題，他不著痕跡地出了被雪蘭伊握住的左手，拎起茶壺，給自己滿上喝掉一半的茶。“兩百年前，你為若兒重塑真的時候，用了魔尊的，你可知如今在哪里？”

“那個人是魔尊啊？”雪蘭伊詫異，正要開口說什麼，房門被人嘭的一聲踹飛了！

雪蘭伊眉心一蹙，房門外可是設置了結界的，什麼人能穿的結界踹到這屋子的房門？

冥修眸一，站起，快步走到門口，一把拉開了剩余的半扇房門，可門前空的，一個人影也沒有。

偏院，竹伊拉著喬薇薇的手躲在了一棵千年梧桐樹下，竹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驚魂未定地說道：“你干什麼？你不要命了？你知道誰在里頭嗎？你就去踹門了？”

“鳥人？”喬薇薇問。

竹伊：“……”

竹伊一口氣堵在了頭，上不去也下不來，半晌，才終于緩過了勁兒，對喬薇薇正道：“再這麼說話，傳出去讓人知道了，你會被打死的，神君都護不住你。”

喬薇薇道：“我打不死，我是龍。”

“你是龍，我還是呢！”竹伊瞪了一眼，儼然不相信的話，只當是孩子心胡言語，“再說了，龍也是能打死的，你以為神界沒有被死的龍啊？幾千年前，一條蟠龍在宴會上對圣出言不遜，當即被罰下諸神臺，形神俱滅！”

說著，竹伊嘖了一聲，“你又不是龍，我和你說這些做什麼？總之，是你得罪不起的人，你就算不信仰，也千萬不要不敬。”

喬薇薇道：“我爹娘和我師伯都很厲害的，我師伯說，天底下沒有我得罪不起的人。”

竹伊呵呵地笑了：“傻姑娘，你爹娘和師伯再厲害，能有雪山神宮厲害？便是神尊來了，也得給雪山神宮幾分面，圣是雪山神宮的主人，你得罪，就是得罪了整個雪山神宮，你會死得很慘的。”

喬薇薇不說話了。

竹伊以為是被自己的話嚇到了，忙又安道：“你也不用太擔心，圣為人很好的，不會同你計較，今天這事也沒有外人知道，我方才那麼說是為了提醒你，日后到了外頭，可千萬不能對圣不敬，不然，不用等雪山神宮收拾你，的信徒就會殺了你。”

“你也是的信徒嗎？”喬薇薇問。

“我……”竹伊了去掉疤痕后如新的臉頰，輕咳一聲道，“從前不是。”

但如今圣治好了的臉，又讓提升了修為，忽然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都信奉圣了，圣實在是神族最善良、最強大、又最令人敬仰的人。

……

冥修找到偏院時，竹伊已經離開了，喬薇薇一個人坐在梧桐樹下，雙臂抱著雙膝，下擱在手腕上，形單影只的，像個被人拋棄的孩子。

冥修的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本該在千嵐宗福的，卻為了他，漂泊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離開了相依為命的靈芝，也離開了好不容易才相認的親爹。

而就在兩個月前，都還是個抓著瓶喝的小豆丁。

冥修下思緒，走上前，微微彎下，朝喬薇薇出手。

喬薇薇沒。

冥修輕嘆一聲，挨著坐下：“生氣了？”

喬薇薇將臉撇向另一邊。

冥修著的后腦勺，忍俊不道：“門都砸爛了，還沒消氣呢？”

喬薇薇不坑聲。

冥修又道：“以后我不關門了。”

喬薇薇依舊是不吭聲。

冥修探出手，了的頂：“在想什麼？”

喬薇薇終于開口了：“靈芝，爹爹，師伯。”

冥修的心頭掠過一愧疚，一個人確實只有在脆弱的時候，才會瘋狂地思念自己的親人。

喬薇薇不是什麼養尊優的大小姐，在村子里便和靈芝過著貧寒清苦的日子，進了千嵐宗，也不過是個灑掃的小丫鬟，可從沒到過委屈。

來山莊的第一晚，自己就讓委屈了。

冥修的心里疼疼的，他了的：“竹伊和你說什麼了？”

喬薇薇撇小兒道：“說那個鳥……人好厲害，讓我不要得罪。”

冥修就道：“竹伊是為你好，是雪山神宮的圣，知道你娘的下落，也能幫我救出弟弟，我們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會和一起，你不得罪，日子能容易許多。”

喬薇薇轉過頭來，水汪汪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著他：“那我要是得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