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可能讓聲音帶上點哭腔，最好有楚楚可憐的效果：“爺，你們辦案也不能砸了我的攤子啊！”

沒人應，也許沒人聽見。

陸繹不堪其煩地皺了下眉頭，指著算命先生道：“帶回詔獄！”

算命先生自是知道詔獄可怖之，臉慘變，忽然猛力起掙扎，竟不是為了逃走，而是撲在那柄抹毒的匕首上……

那毒甚是霸道，不過眨眼功夫，算命先生口吐黑，一命嗚呼。

陸繹眉頭鎖，言簡意賅地下令道：“搜。”

四名錦衛將算命先生的尸首一通細搜，與楊岳冷眼旁觀。看著他們從頭到腳，解開尸首的發髻，再到，連鞋底都被劃開來，以防藏。

“活做得還細。”楊岳瞧著，朝今夏耳語。

今夏對此不屑一顧：“這有什麼，能生巧而已，頂多也就是咱們衙門里仵作的水準，一幫子人。”

陸繹背對著他們倆，也不知是否聽見了，微微側頭，余寒冷如冰，弄得本待說話的楊岳收了聲。

“陸大人，沒有！”搜查完畢，千百戶向陸繹稟道。

“你猜他們在找什麼？”出于捕快的本能，楊岳很好奇，低聲音問今夏。

之前楊岳說兵部司務廳丟了東西，而曹格正是兵部的，今夏心中已經猜到，只是不便說出，便道：“這還用說，肯定是關系國家大事的大案。”

陸繹再次側頭，雖然沒有說話，但眼底寒的意思很明顯：閉！

現下對于今夏來說，迫在眉睫的事倒不是什麼軍國大事，而是眼跟前這個被砸爛的豆干攤子，于是再度開口，語氣誠懇而樸實：“爺，我這些豆干其實不貴，您給個二兩銀子也就夠了。”

與此同時，其中一名千百戶滿面擔憂地對陸繹道：“兩個人都死了，又找不到圖，都督那邊……”

“咳咳，”今夏迫不得已在后頭提高了嗓門：“幾位爺，你們至應該賠點銀子吧！”

的聲音又脆又亮，很難讓人忽視，這下子，不僅僅陸繹，連一眾錦衛也都全看過來了。

“二兩銀子就夠了。”今夏陪著笑，示意他們去看一地的鹵豆干碎渣。

“找死啊你！還不趕滾！”

一名千百戶惡形惡狀朝喝道。

在銀兩問題上，今夏向來很有韌，寸步不移：“賠了銀子我就走，不然我沒法跟我娘代。”

“你……”

千百戶上前作勢打，被陸繹一個厭煩的擺手制止住。

“給銀子讓他們滾！”大事當前，陸繹顯然不愿多生事端，更不想再看見無關的閑雜人等。

他的命令千百戶不敢不聽，只得取出錢袋，丟了二兩銀子給今夏。

今夏喜滋滋地收好銀子，與楊岳準備離開，行出幾步之后，剎住腳步回頭看向陸繹，心甚好地提醒道：“我不知道諸位爺在找什麼，不過他的袖上有青苔的痕跡，鞋子半，我猜他在之前剛剛去過距離河水很近的地方，比如橋之類的。”

陸繹盯了一眼，然后單膝蹲下查看，果然在算命先生的左右袖都有蹭過青苔的痕跡。

“那個地方有點高，所以他把腳墊起來了，左手扶著墻，用右手去夠。”今夏繼續道，“若我沒猜錯的話，他左手的指甲里會留有青苔屑。”

陸繹執起尸首的左手仔細察看，果然在中指中發現幾星青綠，若有所思。

今夏見他已經明白，便轉離開，上揣著二兩銀子，腳步比平常輕快許多。

“早就說他們是一幫子人，就知道打打殺殺，上不得臺面。”對于錦衛這套作風，很是不屑，邊走邊朝楊岳道。“他們若是能干些，明天早上咱們就不用去兵部司務廳了。”

“你又知道？”

“人都死了，東西也找著了，還有我們什麼事。”今夏想想又覺得有點惋惜，“早知道曹格通敵，賞格也該高些才對！”

半個時辰后，裹在油布的薊州布防圖在一橋墩凹被找到。算命先生真名為宋永文，實際上是藏在京城的雙面細作，專門收集報然后高價賣出。曹格得罪上司，被調離京城，為報復出布防圖賣給宋永文，而后攜齊丘氏私逃。

案告結，錦衛指揮使陸炳深夜進宮，世宗余怒未消，下令革去兵部尚書，兵部左侍郎，兵部右侍郎一年俸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