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起之后,今夏忽得想到一事,原本定下他們明日就隨白鹿回京,可現下頭兒來了,是不是可以暫緩回京呢?
想著,急忙去尋陸繹,叩了半晌房門,屋一點靜也沒有,更無人來開門。試著推了推,才發現房門并未栓著,進門一看,陸繹不在屋。被衾疊得整整齊齊,把手放上去試了試,床鋪冰冷,顯然陸繹并非早起出門,而是一夜未回。
他去何了?
今夏心中正自詫異,聽見后有輕微聲響,轉頭去,正是陸繹站在門口,神間難掩疲憊,靜靜地著。
“陸大人,你……”今夏上前細察他神,“你怎麼了?昨夜去哪兒了?”
陸繹原以為已經知曉所有真相,眼下看見神如常,還這般關心自己,顯是還不知,看著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你到底怎麼了?”見他也不說話,今夏心底有點發慌,問道,“你是不是又不想理我了?”
陸繹搖搖頭,然開口問道:“昨夜,你和沈夫人一直在聊什麼?”
提起這事,今夏心中歡喜,上前拉了他坐下,笑問道:“我有個天大的,你想不想聽?”
早就知曉的,陸繹心中痛楚,說不出話來,只是看著。
“我一直都想找生父母,你是知曉的,現下我終于知曉生父母是誰了!”今夏朝他道,“而且我還知曉我有好多好多親人……只是可惜,他們好多人都已經死了,我見不著他們。”
說到此間,眼圈微微泛紅,但很快復打起神來,笑道:“你怎麼想都想不到,我一直管沈夫人‘姨’,可竟然是我親姨!的姐姐就是我的娘。”
果然還是知曉了,陸繹艱地吸了口氣,勉強自己笑道:“是麼,這麼巧。”
“還有更讓人想不到的,我爹是夏長青,我的祖父就是夏言。”今夏自己都直搖頭,“我怎麼也想不到,我竟然和前首輔有這層關系。還有我外祖父家,是泉州府有名的醫家,常常義診舍藥,難怪沈夫人醫那麼好。”
“嗯……”
“對了,嚴嵩居然是我仇家,當年沈夫人還曾經試過刺殺嚴世蕃,可惜功敗垂,險些喪命,幸而丐叔及時搭救……”
陸繹突然抓住今夏的手:“你答應我,不管多大的仇,不管仇家是誰,你都不要輕舉妄。所有的事,我來替你辦!”
“啊?!”今夏被他一抓,才發覺他的手冰冷之極,微微吃了一驚,“你要替我辦什麼事?”
“你絕對不要學沈夫人那樣!”陸繹深吸口氣,問道,“有沒有你一定要報仇?”
“沒有。”
“那就好,嚴家的勢力不是你所能想象的,你的份也一定要絕對保,絕不能再像這樣隨隨便便講給旁人聽。”
“你又不是旁人。”今夏看著他,理所當然道。
陸繹怔了怔,然后道:“對,但這事連你爹娘都不能說,知曉麼?”
爹娘畢竟都是市井中人,說出此事,恐怕給他們平添煩惱,今夏想了想,點點頭。
把的手牢牢合在掌中,陸繹再次鄭重其事地叮囑:“你記著,不管仇家是誰,你都把這件事給我,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代。”
總覺得他的話有點怪怪的,今夏估著他是擔心自己魯莽行事,遂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放心吧,嚴嵩居高位,我就算把他恨得咬牙切齒,我也夠不著他呀。”
陸繹這才稍稍松開他,目卻仍未有半分稍離,似心中還有無限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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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咸香可口的蘿卜干切碎了炒末,蝦皮上淋上些許香醋,煮好熱騰騰的米粥,加上煎得焦黃噴香的香小魚兒,這些都是楊程萬素日在家中常吃的,楊岳仔仔細細地備好了,請爹爹來用。
認下今夏,沈夫人心中說不出的暢快,想帶今夏回泉州老家去看看,丐叔自然是沒意見,于是又詢問楊程萬的意思。
楊程萬倒是沒意見,道:“我替在六扇門告個假就行。”
“對了,”沈夫人與他商量道,“夏兒畢竟是個姑娘家,雖然機靈些,可留在六扇門整日里打打殺殺也不是長久之計。現下也不小了,我尋思著是不是也該考慮的終大事了。”
楊程萬點頭,波瀾不驚道:“我想過了,和岳兒從小一塊長大,彼此知知底,脾也合得來,你若不嫌棄,擇個日子就替他們把事兒辦了吧。”
此言一出,不僅楊岳呆楞住,連正幫忙端碗來的淳于敏也在門口駐住腳步。
“爹,您……您什麼有這個主意?怎得也不問我一句?”楊岳急道。
楊程萬面沉如水:“婚姻大事,自然是聽父母之命,你聽我的就行。”
“爹!您明明知曉今夏與陸大人……”
“和陸大人不!”楊程萬打斷他,重重道。
“只要陸大人愿意娶,這是好事呀,有什麼不的?”楊岳就是不明白為何爹爹非得攔著此事。
沈夫人此時也開了口:“楊大哥,夏兒和陸大人的事兒我也知曉。我是這麼想的,陸大人畢竟是陸炳的長子,他若娶了夏兒,以他的份,正好可以……”
“不行,絕對不行!”
楊程萬仍是斷然否決。
此時今夏正好挽著陸繹來到門口,聽見里面的話,忍不住出言問道:“究竟為何不行?!”
聞聲,楊程萬轉頭看向今夏,又看見的手和陸繹挽在一起,皺眉責備道:“夏兒,你過來!”
今夏搖頭,往陸繹旁挨了挨,道:“究竟為何不行?您總得讓我知道個緣故吧。”
見說不今夏,楊程萬轉向陸繹,沉聲問道:“陸大人,夏兒是不是把的世都告訴你了?”
陸繹沉重地點了點頭。
“那麼你應該知曉,你的份和的份,本不應該在一起!”
不待陸繹回答,今夏急急替他道:“頭兒,他本不介意我的份,他只要我好好的,也不要我去想報仇的事,我也只想和他好好在一起。頭兒,我求您了,您就答應我們吧。反正我是一定要嫁給他的,這話我雖然沒對他說過,可在心里對自己說了好多次。”
握著陸繹的手微微地抖著,出心中的不安。陸繹低頭看著,聽著的話,中氣一陣陣翻騰,心痛得不知究竟該怎麼做才能回報。
“頭兒……”今夏哀求地著楊程萬。
“楊大哥,”沈夫人幫著今夏道,“兩個孩子既然彼此有意,你全他們便是了。當年你和姐姐也是因為我娘攔著才不得不分開,將心比心,你該多為夏兒想想才是。”
楊程萬長嘆口氣,站起來,對道:“好,你隨我來,我告訴你究竟為何不行。沈夫人,你也來吧。”
沈夫人不解,起跟過去。
今夏握陸繹的手,朝他道:“你放心,不管頭兒說什麼,我都不會改主意,你等我!”
陸繹卻知道這一去,兩人之間便是萬丈鴻,心中凄涼,重重握了下的手,輕聲道:“你也記著我說的話。”
今夏點點頭,松開他的手,追上楊程萬。
陸繹立在原地,掌中所殘留的余溫,一點一點地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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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程萬走進屋子,待沈夫人和今夏都進來之后,示意今夏將門關好。
“頭兒,您說吧,究竟是何緣故?”今夏問道。
沈夫人也著楊程萬,等待著他說出真正緣由來。
“你知曉,真正將夏言置于死地的是仇鸞的那封折子。”楊程萬著今夏,“你有沒有想過,是誰讓仇鸞寫的那封折子?”
今夏沒多想就道:“自然是嚴嵩。”
楊程萬點頭道:“嚴嵩算一個,但當時他并沒有出面;親自到牢中提出仇鸞,指示他寫下這份折子的人是陸炳!”
“……”
今夏完全愣住。
沈夫人也是一驚,追問道:“陸炳與夏言雖不算好,但也算彼此敬重,他為何要害夏言?”
“因為此前夏言曾經收到一封彈劾陸炳的折子,證據確鑿,他原本預備上奏圣上,嚴懲陸炳。但陸炳上門苦苦哀求,最終夏言還是放過了他。”
沈夫人聽得愈發不解:“既然夏言放過了他,他更應該激才對,怎得反而要加害夏言?”
“陸炳是何等樣人,他心高氣傲,如何得了這般折辱。此事之后,他對夏言恨之骨,我就在他近旁,豈能不知。”楊程萬緩緩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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