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最大的歌舞坊非仙樂坊莫屬,坊歌舞甚多,以一位擅跳胡旋舞的舞最為聞名。每晚上臺之時,無數公子哥往高臺上扔金珠、翡翠項鏈、銀墜子等等各種值錢件。
今夏坐在最偏最不起眼的桌子,想些茶點,被楊岳及時制止住。
“小爺,咱們可不是來吃東西的。總捕頭撥下來的經費可有限得很。”
“你看看,別桌都是又吃又喝,就咱們什麼都不點,一看就知曉有問題。”今夏大義凜然道,“都是為了案子,就多花點吧。”
楊岳瞧瞧周遭花錢如流水的富家爺,嘆了口氣:“只能要一壺茶,絕對不能多要。”
“至再加一碟瓜子吧?”今夏討價還價。
“這里頭的一碟瓜子比外頭要貴出三倍,你傻啊?”
“……”
今夏只得作罷。
之前今夏還覺得這是一趟差,比蹲守荒郊野外不知好多倍。可現下兩個人一壺茶喝了整晚,又了伙計不白銀,著實人憋屈。
直等到夜深時分,樂師的曲風驟然一變,頗有異域風,十幾名姑娘穿鮮艷亮麗的長,打著旋登上高臺,絢麗的子鋪展開來,如花朵燦爛綻放。
從花朵中穎而出的是一位量高挑的異族姑娘,藍眸棕發,腰肢纖細,風萬種,雙目流轉之間,更是勾魂攝魄。
今夏捅了捅楊岳:“瞧瞧,這才人間尤!”
楊岳瞪一眼,警告道:“回頭在敏兒面前,你可別說話!來仙樂居的事也別提。”
“你就是看看而已,又沒做什麼,心虛什麼?”今夏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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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心思你不懂,總之多一事不如一事。”
“哥哥,我也是人,怎麼會不懂。信我,嫂子脾好,說了也沒事。”
楊岳頗無奈地看著一眼,嘆道:“還記得上回德興街那個裁麼?”
“記得,有人故意用壞的布匹訛,你幫了化解了此事。”
“也不知用了什麼法子打聽到我家,作了兩裳送來,敏兒連著給我看了好幾日的臉。”
“好事,嫂子有!”今夏雙目一直盯著臺上的姑娘,口中不忘夸贊道。
楊岳還了一個大白眼。
臺上一曲舞畢,棕發姑娘向臺下眾人鞠躬謝禮,金錠銀錠、各玉等等朝臺面上拋去,紛紛落在那姑娘足下。
棕發姑娘只是含笑謝禮,足邊琳瑯滿目的珠寶都不去撿,讓挎著小籃子的丫鬟在收拾。獨獨撿起一串珍珠手鏈,珍珠渾圓,居中那顆最大的有嬰孩的大拇指一般大。
今夏瞇眼去,看著把那串珠子揣袖。
這時,這位棕發姑娘步下高臺,繞場謝禮。
今夏所坐之著實過于偏僻,視線已看不見,急得趕站起來,往前探,這才看見棕發姑娘那襲黛紫的一角,旁邊還有另一人的角,居然甚是眼!
往前邁了兩步,才把這幅景收在眼底。
棕發姑娘正倚在陸繹懷中,陸繹攬著纖細的腰,手順著雪藕般白皙的胳膊進去。那姑娘擺腰肢,神態扭,頗有些拒還迎的意思。
今夏雙目死死盯著那姑娘的玉臂,人定定立在原地,足足了好一會兒,然后沖了出去,用力把棕發姑娘從陸繹懷中拽出來,扯到自己這邊。
“是我的!”義正言辭地從陸繹道。
看見今夏出現在此地,陸繹倒不詫異,將手中那串剛剛取出來的珍珠手鏈朝舉了舉:“是我的。”另一旁,岑福已經制住了那位拋珍珠手鏈的人。
“我的!”今夏一把拽過棕發姑娘的胳膊,拉開袖,出手肘的傷,“涉嫌一起室行兇殺人案,我要把帶回去審訊。”
陸繹手指在珍珠手鏈上最大的那顆珍珠上,稍一用勁,珍珠碎裂,出卷在中的絹條:“同時涉嫌通敵,得跟我走。”
今夏拽著棕發姑娘不松手,堅決搖頭:“不行,先跟我走!”
早在意料之中,陸繹溫和道:“我把帶回去,連同你那樁案子的口供也一并問出來,然后派人給你送去。”
今夏寸步不讓:“還是我把帶回去,連同你那樁案子的口供也一并問出來,然后派人給你送去。”
楊岳與岑福立在一旁,神淡定,對于此種形已是見慣不慣,習以為常。
陸繹嘆了口氣:“那麼,老規矩吧。”
今夏毅然點頭,拳掌。
片刻之后,兩人出手:“錘子、剪刀,布!”
今夏的布對上陸繹的剪刀,鎩羽而歸。楊岳頗同地著。
“早些回去歇息。”陸繹替今夏掠了掠臉頰邊的碎發,“吳媽給你備了小餛飩。”說罷,他押著棕發姑娘和岑福一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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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夏留在原地,忿忿不平地看著自己的手。
“大楊,為何每次都是我輸?”問。
“這就是命。”
楊岳拍拍肩膀。
第三則
為了核定一份考,陸繹出門數日,走了一遭江寧府。回到京城,正是滿城柳絮飛舞之時,他將公務接妥當,便往家中去。
今夏正在書房,埋頭正寫著什麼,聽見他的腳步聲,抬首給了他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后……就沒有然后了,繼續埋下頭,繼續寫。
升了捕頭,架子也大了?陸繹皺了皺眉頭,繞過桌子,低頭看在寫什麼……
“樸刀磨損,這也要寫格目?”他奇道。
今夏寫完最后幾個字,擱下筆,起抱住他的腰,無比委屈道:“六扇門新來了一位陳主事,也不知是什麼來頭,總捕頭對他是言聽計從,可苦了我們了。”
“嗯?”
陸繹攬住,頗有興趣地聽抱怨。
“這位陳主事新上任三把火,一來就說了,六扇門經費張,開源難度太大,只能從節流上想法子。這不,連樸刀缺了口,都必須寫詳細格目上報,經過審批,查驗,確定無法再用,才能換刀。”今夏靠著他抱怨,“我手下有兩名弟兄要換刀,我只好替他們寫格目。”
聽罷此事,陸繹雖同,但也只能做到同而已。
“從你們上能省出幾個錢來,”他笑著搖搖頭,“得想法讓戶部多撥點銀子才是正理。”
今夏抬頭看他,不滿道:“銀子都撥到你們錦衛那里去了。”
陸繹失笑,將攬得再些,閑閑問道:“為夫我離家數日,想我了麼?”
“啊……”
“啊什麼,怎得,就把我拋諸腦后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不是,主要公務纏,實在是忙、太忙!還請多多見諒……你不,我下碗面給你吃?”今夏討好朝他笑道。
“就一碗面?”
“晚上我還得去巡街。”今夏看了眼屋里的西洋鐘,急道,“哎呀,過會兒就該換班了,我還得先把格目送過去。要不你去大楊家蹭頓飯?”
陸繹睇,不吭聲。
今夏掂起腳尖,笑盈盈地親了親他,下一刻被他騰空抱起,徑直往里屋行去。
“不行,我就快趕不及……”
的話未說完,便似被什麼堵住一般。
屋屋外,春正好。
梆子咚咚咚地敲過三下,已是三更天。
料峭春寒,凍得今夏腳發麻,原地跺了好幾下。
“夏爺,我們去那邊看看。”兩名手下的弟兄指著東大街朝道。
“去吧,這邊我看著。”
東大街此時還有不吃食店,估著他們想去吃口熱乎的,今夏心知肚明,倒也不攔著他們。
轉過,獨自一人走了兩步,便聽見后有人笑道:
“你不麼?不他們給你帶點吃的?”
今夏轉,看見陸繹含笑而立,寂靜的街道,他的笑容顯得那般溫暖。
“你怎麼來了,大半夜的。你出遠門才回來,該好好歇著才是。”今夏口中雖然這麼說,心里眼里卻滿滿是笑意。
“我也有公務。”
今夏一愕:“什麼公務?”
陸繹笑而不語。
此前往東大街的兩名捕快行過來,先朝陸炳施禮,然后向今夏稟道:“我二人想去城隍廟那邊看看,但是那邊太暗,得點燈籠才行。”
“嗯?”今夏沒弄明白他們到底想說什麼。
“夏爺,您忘了?陳主事說了,夜里頭巡察用的燈籠,里頭用的蠟燭也得節約,我二人方才想了半日,也沒想起來按規矩,蠟燭究竟是用八分,還是一寸?”
今夏愕然:“……用蠟燭也定了規矩?!”這位陳主事真是能把人瘋。
陸繹為了忍住笑,只好稍稍別開臉。
“讓我想想,你們先去巡亮堂些的地方。”只好道。
待兩名捕快走遠,今夏才把陸繹的臉轉過來:“你還笑!現下知曉六扇門有多摳門了吧。那位陳主事還發話,出差補助減了一半,真是沒活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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