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禮卻只是靜靜地喝茶,眼皮都沒一下,淡淡說:“我何曾說過——朱明熙會當皇帝?”
長寧直直地看著他,周承禮又笑道:“朱明熾治國,不滿他的人不止我一個。當初與他敵對的武臣,這時候都沒有好下場。更何況堅持要立嫡的文臣也不,至于朱明熙,以他的才能是決不能和朱明熾抗衡的,即便登基也只會是傀儡。當初與虎謀皮,我自以為得勝之后,我想要的東西皆在我手,不想他強取豪奪,一方面強行要你,另一方面限制我的權勢。”
他靜靜道:“若沒有前者,限制也無妨,但有前者,恕我不能忍。”
趙長寧知道朱明熾有意限制周承禮,與他一起謀反的員,晉升的晉升,加爵的加爵,但是周承禮一直沒有靜。不僅如此,朱明熾刻意調任他理番廠的事,是有意削減他在都察院的權威。因為他的確忌憚著周承禮。
當初西北邊境抗敵,朱明熾苦攻不下,如若不是三顧茅廬請到了周承禮來謀略,怎麼可能大獲全勝。
有這樣才能,又生不定,沒有強烈道德觀念的人,決不能任以大權。
朱明熾為了補償他,提攜了趙家的兩個人,一個就是趙長寧,還有個是趙長淮。
周承禮從不置一詞,他不是這種人。想要的東西,應該謀劃著慢慢去得到它,而不是向別人哭訴請求。
“我也想問你,當初我承諾過要救你,現在你卻阻止于我。究竟是怕趙家陷頹勢……還是為了別的勸我?”周承禮冷淡地說。
趙長寧喝著茶,只說了一句話:“朱明熾是我腹中孩兒的父親。”
周承禮的瞳孔一,也不,著冰裂玉釉杯的手指卻越來越,幾乎要把杯子碎了。
“你還記不記得你小時候的事?”周承禮突然問。
趙長寧嘆道:“七叔,兒時的事我都不記得,如何知道答應了你什麼。并不僅僅因為朱明熾是我孩子的父親,他救過我的命,也是為了你、為了趙家好。我不能無于衷地看著不管。你不要做這些事了,讓朱明熙離開京城,就這麼算了吧。京衛守衛極嚴,朱明熾親自把持京衛十萬大軍,已經不是先皇那個時候了,你們沒有勝算的。”
周承禮靜靜地看著,突然笑了起來。他笑起來的時候,有種青年的俊秀,又有種說不出的冷冰。
“你七歲那年,”他輕輕地說,“先生給你布置了一首五言律詩,你做不出來,便來央我說,只要我能幫你做出來,你長大后就嫁給我。”
長寧微微沉默,這些自然是不知道的。
“我當時已經知道你是孩,便是表面沒有立刻答應你,心里卻是同意了的。”周承禮眼睛微瞇,似乎是在回憶往昔。
“你雖然是說過就忘,可我卻一直記得。然后你被送回了京城,一直到你十四歲,我再次見到你。”周承禮繼續說,“那時候我中進士不過一年,任山東濟縣令。”
說到這里的時候,長寧的手指微微蜷,十四歲時……!他多次避而不談,為何突然要告訴。
而且突然生出一,想要阻止他的沖!
“七叔,不要說了。”趙長寧道,“既然我不記得,就不提了吧。”
“有什麼怕的,不就是你跟別人親近,卻與我十分疏遠,七叔生你氣罷了。”周承禮笑得漫不經心,的發頂。
但長寧卻覺得他的掌心出一寒意,這樣的……悉。
以至于腦海中閃過混的畫面,俊的面孔沉而猙獰,年輕的七叔顯得這樣陌生,被綁縛的雙手,在上的滾燙有力的,絕的祈求和哭泣……
似乎想起了什麼,渾僵。更多的畫面閃過腦海里。
十四歲的初到漢,周承禮來接去別院,那時候七叔也很年輕,俊秀而文雅。只記得自己是第一次見到他,疏遠而有禮地喊他七叔,并避開了他想扶自己的手。
周承禮的表有些驚訝,然后地盯著。長寧卻沒有意識到不對,在別院里跟著夫子學《春秋》,隔壁王家的公子王學舉也時常來聽,一來二去的兩人便絡了,正是大夏天,相約著上山避暑拜佛,下河鯽魚。那時候沒意識到,其實那王學舉對自己是很曖昧的,時常親昵地摟肩摟腰。在趙家沒有玩伴,偶然遇到個年玩伴當真沒多想,與對方越來越親,甚至偶爾去王家同住。
這還不足說明什麼的話,有天王學舉將在假山上,漲紅臉看著,說要娶。趙長寧驚訝地看著他,才知道這位小公子竟然已經知道自己的份了!還沒想好怎麼辦,王學舉已經按著的肩親的,迫不及待地往自己懷里摟。
趙長寧被迫抬頭,然后看到了站在王學舉后面,沉著臉的周承禮。
那是第一次看到,自己這位年輕進士七叔,有這麼冷酷的表。
他像拎小一樣拎開了王學舉,暴地砸到了一邊。王學舉不過十五歲,被年人力道一摔,頭撞在假山尖銳的棱角上昏了過去。假山棱角上全是,長寧看到后臉都變了:“七叔,你快大夫過來,他有可能會死!”立刻想過去看王學舉的傷勢。
但周承禮很快抓住,按著的肩,沉沉地問:“你跟他在干什麼!他怎麼說要娶你?”
被他抓得生疼,哪里見識過周承禮這般鷙,立刻要掙:“他要是死了,你被背上命案的!你放開讓我看看!”
周承禮更抓了,冷笑說:“我就說他是爬上假山玩,掉下來摔死的,誰知道?”
趙長寧那時候覺得周承禮有病!近乎憤怒地拉開他:“你放開我,你究竟想干什麼!為什麼對他下這麼重的手?”
周承禮只覺得腦子里嗡的一聲,然后他冰冷地說:“長寧,你說過要嫁給我。你是我的,別人不能。”
什麼嫁不嫁的,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了?
趙長寧覺得他現在的緒有點不正常,掙他就想跑。但怎麼跑得過周承禮,很快被他追上按在地上。然后他就在脖頸邊吻,一直到,趙長寧掙扎,被他連人抱起。
然后,他把趙長寧關進了室,不然老是想跑。不僅如此,他還找了鐵鏈將鎖在床頭,將的裳盡了,本來在赤雪白,還未完全的子上時,他是很的。但是一直怕得發抖,還要咬他,非常抵抗,他就沒有徹底要。
但是他把人摟在自己懷里睡覺,一直吻。還把暈過去的王學舉綁起來,折磨給看。
后來,他任職都察院,極擅長酷刑供。
趙長寧真的想起來了!周承禮因為年家世突變,格暴戾,用盡酷刑折磨王學舉,嚇得尖。因為當時實在是太刺激,后來周承禮終于清醒了,肯放開時,就把這段記憶完全忘了。
再后來周承禮再次出現,了的老師,似乎這種極端的緒,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趙長寧泛白:“大概是因為我不記得兒時的事了吧,七叔不必計較這個。”
“我年輕的時候太偏執了。”周承禮溫地說,“但是現在我已經好多了,能夠控制自己了,只要你不惹我,我就是你的七叔。長寧,現在已經不能了,即便我,朱明熾也不會放過我的。”
“你如果將這件事告訴朱明熾,我肯定會死,你要是真能狠下心嗎?”
趙長寧手心卻冷汗膩膩,難怪周承禮希不要想起,實在是腥變態。他方才的表是什麼意思,已經惹到他了嗎?
但是七叔看上去和平時沒有分別,一樣的平和而穩重,難以把他跟記憶中的人聯系起來。
但是長寧很快就想出了更多的細節來對應,從本質上來說,周承禮一直都是冷殘酷的,他不過是掩藏起來了而已。
“那我……就先退下吧。七叔您最好是親自去告訴朱明熾,我可保您沒有命之虞。這樣也可保趙家平安。”長寧說著想要退下了。
周承禮一直微笑著看著:“長寧,七叔別無選擇,只能這麼做。即便你不幫我,也不要管就是了。如果我掌控了朝政,你肚里的孩子,我自然會保它……平安的。”
趙長寧想起了十四歲的事。七叔曾經這麼猙獰而腥過,但他也幫過。他要是真的大權在握,會對做什麼……實在是很難說。
會不會重蹈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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