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元瑾走了,崔氏還想說什麼,薛青山擺了擺手:“四丫頭說的也對,試都不試就認命了,我們也只能一輩子這樣。你方才又何必對說那樣重的話。”
崔氏聽到這里,有些不服氣:“我自嫁給你,持這家中上下,哪樣不是我費心得多?你倒是點頭同意就過了,但這薛聞玉也是能選上的嗎?別到頭白費了力,反而沒學好紅和灶事,耽誤了日后嫁人!”
“且看吧。”薛青山輕輕一嘆,“不就算了,至四丫頭也不會后悔。這樣財勢,的確也不是誰能輕易得到的。”
崔氏尤有些氣,但看丈夫一副不想再說話的樣子,也只能先按下火氣,將錦玉抱來洗臉。
元瑾并沒有薛青山和崔氏的擔憂。倒也不是有把握,其實元瑾也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這樣的權勢,蜂擁而搶的人必定不,未必就能。不擔憂,是因為現在必須要去做這件事。正所謂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沒什麼好擔憂的。
留給各房準備的時日不多,半個月后,薛老太太便要帶著幾個孫子去讓定國公老夫人親自過目。所以幾房的爺這半個月都是加的讀書,但對于聞玉來說,讀書不是問題,正常的同別人說話流才是問題。
他說話不看人的眼睛,也不喜歡別人盯著他。若是別人要他說太多話,便會十分煩躁。
元瑾這半個月,多半都花在怎麼讓他到時候同定國公府老夫人正常對話上了。
各房這半個月也沒有松懈,幾個應選的要準備,嫡出娘子也抓起來,急地訓練了一番。因為不僅是應選的男孩老夫人要看,們這些男孩的姐妹們老夫人也是要甄選的。
正巧這日是五月十五,定國公老夫人禮佛,要到薛家大院不遠的崇善寺上香,便在崇善寺旁的定國公府別院里見。
上次游園會,各房怎麼穿著打扮是隨自己意的。這次就不同了,薛老太太十分重視,每個孫子孫的著打扮都要點頭認可了,方能上馬車。因為丫頭婆子人太多,幾個太太便不能再跟著去,只能在影壁好生叮囑了自己的兒一番,依依不舍地看著他們離去。
因要過老太太這關,元瑾今日就穿了件月白底櫻花紋水藍斕邊褙子,梳了雙螺髻,倒是清新明麗。聞玉今兒穿了剛制的寶藍綢布袍,他長得好看,正所謂是人要裝佛要金裝,這襯得他更加白如玉,氣質清貴矜秀,只是他有些不大習慣,一直在扯領子。
因下了車兩人就要分開,元瑾抓住了他的手,又再叮囑了一遍,確定他對答如流。才告訴他邊的小廝桐兒:“你要看好四爺,莫出什麼岔子。”
桐兒是元瑾剛為聞玉找來的小廝。
前些日子平鬧旱災,死了不人。很多窮苦人家見過不下去了,孩子養不活就賣了出來。比平日里價格低了一半還多,于是薛家趁此買了一批半大的丫頭小子。桐兒原小名愣子,長得個子小小的,一副沒吃飽飯病怏怏的樣子,所以別房都沒有人看得上,倘若最后沒人挑中,他就要再被送回去了。
他也急了,等到元瑾來選的時候,撲通就在元瑾面前跪下哭開了。說家里有五個哥哥,窮得快揭不開鍋了,等著拿這錢買糧填肚子。元瑾見他雖然瘦小,卻是個機靈活潑,便留下給了聞玉用。
崔氏又按一貫的取名風格,給了他個名字桐兒。
“您放心,我會看好爺的!”桐兒眼睛明亮,他對元瑾待的事都非常熱枕,伺候聞玉更是盡心盡力。這反倒把聞玉驚著了,看了桐兒一眼,離他更遠了一些。
等馬車停了后,元瑾就帶著聞玉下來了。
他徑直地走在元瑾邊,表淡漠。實際上他本就是無視了周圍的人。
薛云海等人本來正在說話,不由地朝薛聞玉的方向看過來。
平日里這傻子穿得破破爛爛,看不出他長得多好看,今日才發現,原來他當真是長得極好,致雪白的面孔,氣質清貴。他還總是面無表,竟將旁人都比了下去,只一眼看得到他。
幸好是個傻子,薛云海等人很快轉過頭。
元瑾卻抬頭看了一眼崇善寺。
崇善寺是太原府最大的寺廟,當年恭王被分封到太原之后,為了紀念其母孝慈高皇后馬氏,歷時八載擴修此寺,如今是富麗堂皇,宏偉壯觀。高大的門樓便足以并排進六輛馬車,其中佛殿樓閣更是無數。它不僅是一座寺院,更是一座皇家祖廟。佛寺的最后一個大殿金靈殿中,據說供奉著開國皇帝的牌位,所以香火極旺。
不過今日雖然是十五,來往上香的香客竟然很,門樓有帶刀侍衛把守,戒備森嚴,不許尋常人進出。
孩們難免狐疑,薛元珊同薛老太太說:“難不定國公府老夫人來進香,就讓人把崇善寺都清空了?”
薛老太太搖了搖頭:“崇善寺是皇寺,定國公府哪有資格封寺,勢必是有大人來了。”
幾個孩更是驚訝,畢竟定國公府在們眼中,已經是太原府最有權勢的家族了。
薛元珍不由喃喃:“是什麼樣的人,竟然能封皇寺……”
這時候,定國公老夫人派人來請他們過去。
崇善寺旁修有許多別院,專供達貴人來禮佛時暫歇。老夫人暫住的是個兩進的院子,雖小卻修得致干凈,薛老太太帶著元瑾等人進去的時候,已經有幾個人姑娘在別院中坐著喝茶了。
男孩們很快被帶了進去,其余人都留在了外頭。元瑾瞧那些孩眾星捧月,圍著其中一個孩。十五六的年紀,長得倒是清麗,上穿著一件石青織銀牡丹團花褙子,此布昂貴,百金方能得一匹,這子的份定不簡單。
薛元珍一見著就揚起笑容,向走了過去:“原是衛姐姐,你今日竟也來了!”
薛元珠湊在元瑾旁邊,小聲同道:“你沒見過這般諂的樣子吧!那人是衛家的長,就是上次同你說話的衛衡的姐姐。父親現任陜西布政使,份比高多了!”
元瑾看著這衛家小姐,竟是笑了笑。
知道此人,還是丹縣主的時候,有回宮里擺宴席,這位衛家小姐似乎在場。不過的份與在場顯貴世家的小姐比起來毫不起眼。所以元瑾倒也沒跟說過話。
想到這里,似乎又回憶起了一件事。當時這位衛小姐的母親,似乎還為兒子,給遞過庚帖。只不過太后淡淡的一句:“份太低,功名又非鼎甲。”然后就扔到了一邊不予理會。
這位布政使夫人,后來還被丈夫給斥責了一通:“縣主是什麼份,就是侯爺、狀元想娶,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份夠不夠。你拿你兒子當個寶,想求娶人家縣主,卻是鬧了滿京城的笑話!”
元瑾想到這里,幾乎是沉默了一下……那個人,難道就是衛衡?
當初給遞個庚帖,都因份太低無法圍。現在竟然是高攀不上人家了。
“你們家那位四娘子在何。”衛家小姐的聲音悠悠響起。
所有人的目,又落在了薛元瑾上。
衛家小姐就向看過來,笑了笑:“原來是你,長得倒還不錯。”的目冰涼,這讓元瑾不由得想起,那日宮宴上,在自己面前唯唯諾諾的樣子。
元瑾倒也適應了這樣的份差距,不卑不地道:“多謝衛小姐夸贊,不過謬贊罷了。”
衛家小姐淡淡道:“可惜你父親是庶出,位又不高。你日后嫁個普通家的嫡子已是高攀,若論起份,嫁個庶子才是合適份的。有些事還是不要妄想的好。姑娘覺得呢?”
“衛小姐說的倒是有道理。只是我今日來禮佛,卻是從未想過什麼衛家親事的。衛小姐此言是不是有些之過急了?”元瑾語氣和緩。
衛家小姐臉一變,卻是不悅。正還要說什麼,正堂隔扇的門已經打開了,男孩們陸續地走了出來。
元瑾一眼看去,薛聞玉神如常,依舊是沒有表。薛云海和薛云濤臉發白,竟還有衛衡和另一個不認識的年一起出來,薛云璽卻是一直泣哭啼。這讓薛云璽的媽嚇了一跳,連忙迎了上去:“云璽爺,您怎麼了?”
“不必擔憂,他方才不過是沒看清楚路,跌了一跤。”那個不認識的,生了對眸的年笑道,“不過膝蓋怕是有些摔傷了。”
媽忍不住心疼:“好好的怎麼會摔著!”把云璽抱起來,去旁邊廂房看看了。
元瑾見狀不對,將聞玉邊的桐兒了過來:“方才里面發生了什麼?”
桐兒低聲音說:“似乎是云濤爺的小廝,絆到了云璽爺,云璽爺又磕在了門框上……”
元瑾皺了皺眉,這沈氏,心也太狠了點。薛云璽只是個孩子罷了!
“那結果呢,可有說誰選了?”元瑾又問,桐兒搖了搖頭,“每次只能進去一個人,就咱們老太太和定國公府的老夫人在里頭。誰都不知道是誰選了。我方才問四爺,老夫人對他的印象如何,四爺只跟我說,不知道……”
這的確就是聞玉的風格,他似乎本看不到別人對他的反應。
“罷,你也帶聞玉去旁邊喝茶休息。”元瑾深吸了口氣,“我估著,云璽怕是已經落選了。”
桐兒一愣,正想問娘子是怎麼知道的,但只見里頭走出來一個穿紫百蝶短綢褙子,模樣端正的大丫頭,掃視了一眼眾人,微笑著道:“煩請眾位娘子跟我進來,咱們老夫人有請。”
元瑾整了整,不再說話,和別的娘子一起進了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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