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槙走到了小幾旁,把壺放在了小爐上。他又打開小幾上一只竹制的茶葉筒,才發現竟然茶葉已經用完了。
元瑾看到他沒有倒出茶葉來。
這位幕僚似乎混得并不好,雖只是幕僚,但若跟著定國公,應該也是不愁吃穿的,普通的茶葉也是用得起的。竟然會沒有茶葉了。
“既沒有就算了吧。”元瑾笑道,“我下次給先生帶一些茶葉過來吧?比你在外面買的普通茶葉好些,是我父親從廬州帶回來的六安瓜片,品質尚可。”
似乎比初見的時候友好了一些。
朱槙把茶葉罐放了回去,聽到這里只能說:“……還是不必了吧,豈不是麻煩了你。再者我也不常喝六安瓜片。”
“不麻煩,我給您帶來吧。”元瑾說,“您喝喝就習慣了。”
朱槙只能沉默后說:“……那多謝了。”
水壺在茶爐上咕嚕嚕冒開了,沖起的水泡騰出熱氣。他取下小壺給倒了杯熱水,才坐到了書桌旁。
方才那份輿圖,下屬正好已經給他放在了桌上。他倒也沒有避這小姑娘,上次闖他所住之地后,就已經有人去查過的份了,是太原府一個小僚家庭的庶房娘子,跟定國公府有些沾親帶故的關系。
他說:“你稍候片刻就回去吧,我這里也不是久留的地方。”
但元瑾已經起,在仔細看他收藏的書。倒還真的多偏行軍布陣的書,不過也有一些詩集。此人怕是極其書吧,竟有很多罕見的兵書也在其中。不過他既然是幕僚,看兵書也是他的必須了。
元瑾一眼就瞥到了那份輿圖。
“咦,你這輿圖……”元瑾頓了頓,瞧著這幅圖有些眼,似乎在哪里見過。
很快元瑾就想起來了,當年隨著太后住在慈寧宮的時候,山西毗鄰的襖兒都司部發展壯大,太后頗覺危險。曾派大侍衛三十人深襖兒都司部腹地,繪制當地輿圖。倘若哪天有戰事,這份輿圖將會發揮重要用途。當時襖兒都司十分危險,三十位大探只回來十個不到,才九死一生繪得了那份圖。
是接手那份圖的人,又慣常記憶好。尤其是看圖、棋譜一類的東西,能達到過目不忘的地步,所以記得十分清楚。
他側頭看:“你懂輿圖?”
朱槙是有了點警惕之意,若只是一個尋常家的小姑娘,如何會懂輿圖。
“我父親對此有興趣,我也隨之看了一些兵書。”元瑾隨口敷衍他,然后看著皺了皺眉,“你這輿圖哪里來的?”
朱槙說:“……別人送我的。”
元瑾指了這圖左上角的部分:“這塊不對。”
朱槙聽到這里合起了輿圖,一笑:“你如何知道的?”他并沒有當真,只覺得這小姑娘是胡開口的。
元瑾又不好跟他說,自己見過這圖最詳盡的原版。
但倘若他這圖真有什麼重要的用,有這樣的錯誤豈不是耽誤了他。只能說:“我曾經讀過一個人走襖兒都司部的游記,說那里的西北方向多山丘,又有黃河經流,所以其中蘊藏一片綠洲。但圖中這片卻沒有綠洲。你若要用,怕是要多查證一下。”
的話并不像信口胡說。朱槙又看了一眼,其實他的不舒服之應該就是源自這里,覺得這的地勢相互矛盾。而這樣的直覺,非得是十多年各地征戰才能培養起來。這小姑娘才多大,自然不可能有這樣的功力。他又看向,卻笑了笑:“陳先生,你這輿圖用來做什麼的啊?”
果然是想跟他套近乎,方才什麼進來喝茶,也是想探探他是不是真的幕僚。如今看到這輿圖,估計才確認了他是真的幕僚。
他收起了輿圖道:“不過是幫人看看罷了。”他又說,“想必方才那兩人已經走了,你還不回去?”
元瑾就站了起來,“那下次我給你帶些茶葉過來。”元瑾見他桌上擺的竹筒正好方便,這樣的茶葉筒很常見,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就說,“你這竹筒借我吧,便用這個給你裝來。”
“那還真是多謝你了。”朱槙笑了笑,著看離開。
走后不久,有人進來跪下:“殿下。方才那姑娘……是不是拿走了您的茶葉筒?”
殿下這個茶葉筒是特制的,雖外部是一般的竹制,里頭卻細地放一層薄和田玉胎。以保持茶葉常新,茶氣不散,當初也是耗費十數塊極品和田玉,方得這麼一個薄胎,價值非金銀可比的。殿下就讓那姑娘拿走了?
“會送回來的。”朱槙說。打開輿圖仔細看了看,又把可疑圈了起來,給了他,“快馬加鞭送往大同,讓副將派人即刻核對,尤其是西北角。不得有誤。”
屬下應喏,領命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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