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繼續道“襖兒都司部若是被滅了,靖王殿下與皇上勢必產生嫌隙。當初皇上將靖王分封去西北,是為了抗衡蕭太后,現在蕭太后已滅,邊疆也已然平定了。你說,皇上如何再容忍靖王這般擁兵自重的親王。”
薛讓沉思。
母親看這些事往往比他更準。他自然也思考過這個問題,他道“我總覺得,皇上與殿下既是親兄弟,便不至于此。殿下一心護國,從沒有想登上大寶的想法。皇上若因此殘害手足,豈非是太過狠。”
老夫人笑了笑“咱們這位皇上,一向便是懦弱無能,卻又十分狠的子。當年蕭太后雖說做過一些錯事,但怎麼也算是對他有恩,卻是說殺就殺,連的親眷都沒放過。不過”
薛讓疑,不知道老夫人這番停頓是什麼意思。
“不過咱們都能想到的事,靖王殿下會想不到麼。”老夫人說。
定國公聽到母親的話似乎深意“您的意思是”
老夫人一笑“所以,倘若靖王真的滅了襖兒都司部,事才當真玄妙了。那我還當真猜不到,靖王殿下在想什麼。”
薛讓卻道“但殿下絕不是那種,為了這些斗爭,而對敵人手下留的人。”
老夫人聽到這里便是一嘆“且看吧,人心難測。”
定國公若有所思。
他算是靖王的心腹,如今出任京衛指揮使,那往后隨著政局的,這個位置肯定安穩不了。
母親的擔憂雖然只是猜測,但確實不無道理。
老夫人第二日,就把一個月就要選出世子的消息,告訴了薛家和衛家的人,大家自是更為張。
元瑾每日督促聞玉念書。老太太也時常過問一二,畢竟現在只剩他和云海了,再怎麼也是個人選。自然老太太還是對云海更為重視,甚至將他接到了自己旁的小院里住著,每日看著食起居。
府里新買了三塊葉玄卿墨,這是極難得的名墨。原老太太是想買來分三個孫子一人一塊,如今薛云濤已落選,他那塊自然不必了。元瑾聽說的時候,正在為聞玉修書,便派桐兒去取回。
半個時辰后,桐兒卻兩手空空的跑回來,告訴元瑾“娘子,庫房的人說,三塊都被大房的仆人拿走了。我去大房要,他們卻說說聞玉爺本就沒怎麼讀過書,用普通的墨就是了,沒必要用這樣的好墨”
杏兒聽著有些憤憤不平“本來就是買了一人一塊的,他們拿兩塊便是了,怎的一塊都不留給爺”
“罷了,一塊墨的事。”元瑾手中正拿著一本極為珍貴的兵書。此書名為齊臏兵法詳要,是當年在宮中之時,太后跟說過的一本書。此書主人原是個行軍作戰的天才,曾為先皇征戰江山立下汗馬功勞。他所著這本兵書也十分妙,集前人兵法之所長,又有他自己總結的一套對付韃靼等異族的辦法。
可惜后來此人因得罪了先皇,被貶到貴州,死在了任上,而他這本書也被列為,據說是有謀逆言論,不得買賣宣發。
就這一本,還是元瑾花了五兩銀子,從徐先生的一個朋友手中買來的。徐先生還告訴,絕無第二本了。
若是一個月就要選出世子,那定國公府必然會考察他們的兵法謀定。而聞玉雖然有天分,但畢竟不如薛云海和衛衡進學的時間長,所以需要出奇制勝。倘若聞玉能習讀此書,那兵法上必能有所長進。
只是這書年深久遠,邊角有些破損,正在修整。
四小姐都說不要就罷了,桐兒自然領命退下了。只是這時候薛錦玉卻從外面走了進來,語帶怒氣“薛元瑾,你為何平白將我的小廝打了一頓他招你惹你了”
元瑾抬頭看了他一眼,低頭道“沒大沒小的,個姐姐為難你了麼”
薛錦玉卻本不聽,走到面前,一把奪走了手里的書扔在桌上“你給我說清楚”
薛元瑾本是忍他,卻沒想到他這般過分。冷笑道“你那小廝為難聞玉的事,你當我不知道你來找我鬧,我今兒只是打了他一頓,明兒便是打死了扔出府去,也沒有人會說什麼你信不信”
薛錦玉咬了咬,自從薛聞玉選,薛云濤又被淘汰之后,這家中就有些變了。原來大家都是圍著他寵著他的,如今卻一個個圍著薛聞玉轉。
就連府里那些小廝,都覺得薛聞玉日后可能會為世子,地去討好他。
但他明明才是正經的四房的嫡生子,薛聞玉一個庶子,憑什麼比他更重視
他仍有怒氣,但是元瑾要繼續修整書籍,就不想理會他。還杏兒把他送出去,不許進來搗。
薛錦玉冒著太在外面游,他想去和崔氏說這件事,崔氏卻正在小廚房盯著他們做薛聞玉的午飯。自從那次毒蛇的事之后,元瑾已經叮囑過崔氏了,送聞玉那里的飯菜要一直看著,直到聞玉口才行,免得又被人了手腳。他便連崔氏那里也沒有去。
青蕊正陪著薛元珍在院子里乘涼,卻看到遠有個人影走。
輕輕點了下元珍“娘子您看,那不是咱們錦玉爺麼。”
元珍舉起團扇擋住些,順著青蕊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真看到是薛錦玉。“這大熱天的,他在外頭走什麼呢。”薛元珍有些好奇,道,“你去把他過來問問。”
青蕊走過去,跟薛錦玉說了幾句話,便把薛錦玉帶了過來。
薛錦玉卻抿著,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錦玉這是怎麼了,竟一副不高興的樣子。”薛元珍笑著說,“青蕊,把我的冰碗給錦玉吃吧。”
夏日大家吃冰碗,或是紅豆煮泥,拌了蜂澆在碎冰上。或是山楂加了蔗澆在冰上,小小一碗。又清甜又涼快。
薛錦玉吃了個冰碗,便好了一些,跟薛元珍說“謝謝元珍姐姐的冰碗,也沒什麼,就是家里的人都只圍著聞玉,我覺得不痛快罷了。”
元珍聽到這樣,心中一,笑道“說來這事,我倒是真的同你呢。”
“為何”錦玉問道。
元珍便繼續說“你本才是四房的嫡子,也不是不能去選這世子。怎的你姐姐只幫著你那傻庶兄去應選,卻不幫你呢”
薛錦玉聽到這里,默默地了拳頭。
其實他心里何嘗不是一直有這個疑問,只是以前,他總覺得這傻子是選不上的。但現在連薛云濤都淘汰了,這傻子卻還留著,他方才知道原來不是不可能的。
元珍一看就知道他這是早有不滿,說著又嘆了口氣,“說來你還是親弟弟呢,卻連你這個親弟弟都不幫。說到底,難道是你還不如個傻子麼”
這話說得薛錦玉心中一震,臉漲紅。竟不知道怎麼辯解才好。
但薛元珍已經不再說了,起準備回去吃午膳了。臨走告訴錦玉“五弟你可要好生想想才是”
薛錦玉有些失神地回到了四房,他越想越覺得生氣。尤其是他發現今日的菜也不是他所喜歡的,更氣得摔了飯碗。他的小廝嚇了一跳,忙問他怎麼了。薛錦玉卻不答,而是朝元瑾的院子跑去。
他要去找問清楚,為什麼他還不如一個傻子
他到元瑾那里的時候,屋子里卻四下無人,只剩一個棗兒守在,問他“小爺,你在找什麼呢”
薛錦玉徑直闖進了書房里,當真不在,但應該是才出去不久,修書用的剪刀削片都放在桌上。錦玉滿心的怒氣無發泄,便把書案翻得七八糟,連屜都打開了。雖然他才突然看到,方才修的那本書,正放在屜里。
薛錦玉心中突然有了個念頭。
方才這麼對他,還打他的小廝,他也不能就這麼算了
薛錦玉知道這本書是給薛聞玉收集的,否則何以修整得這麼用心。而且也一定非常重要,否則剛才他搶這本書的時候,不會那般生氣。他拿著這本書,心里生出了破壞的念頭。將這本兵書揣在懷里帶了出去,棗兒跟在他后面,被他訓斥了回去。
走到池塘邊的時候,薛錦玉就把這本書扔進了池塘里。
這樣發泄一通,他才好了一些,準備回去睡午覺了。
等到元瑾從聞玉那里回來,發現書不見了。把書房找遍了都沒有找到,正丫頭婆子在屋子里搜的時候,棗兒回來了。
元瑾問了棗兒才知道,晌午的時候薛錦玉又來過一次。
當即臉就不好看起來,人去把薛錦玉帶過來問話。
薛錦玉來的時候滿臉不愿,問“你又想如何”
元瑾這時候卻是面沉靜,問錦玉“你方才來過,我放在書案上的書,你是不是拿走了”
“誰要拿你的破書”薛錦玉卻把頭別向一邊,本不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