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讓在臨走前是囑托過他的,畢竟家里多是老弱婦孺,不能頂事。若有什麼大事,就讓他先理著,若不能理,便寫信告訴他。
“薛讓那邊我已告訴了他,他這幾日便會回來。”朱槙淡淡道。隨后看向了元瑾,“我是為元瑾而來,”聲音在這里略微帶了一笑意,“我娶為妻。”
這話朱槙說得很平靜,卻宛如平地一聲雷,不僅讓元瑾和薛青山驚愕地看向了朱槙。更是讓崔氏跳了起來:“什麼?!”
老夫人就知道崔氏是個沉不住氣的,怕在靖王面前丟了臉,立刻瞪了一眼。
崔氏這才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連忙又坐下,笑道:“您……您想娶阿瑾為妻?!”
元瑾更是立刻就想說話,想站起來,卻被薛青山按住了。
“正是。”朱槙道,“我與是早便相識的,也與我投意合,只是不知道我的份,以為我只是個普通幕僚,怕你們不答應才瞞不說。因心中有我,所以才不肯嫁給裴子清。”
他竟還編了這樣的話出來!他們倆什麼時候已經投意合了,又什麼時候心里有他了!
元瑾心復雜,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雖然這話的確是說的,但那也只是用來搪塞裴子清而已,他是怎麼知道的?
薛青山和崔氏卻被震撼得久久回不過神來,看了看表莫測的長,薛青山才勉強出一笑容:“原來如此!當初阿瑾不想嫁給裴大人,我們還心存疑慮,原是因您的緣故!”
沒想到,靖王殿下竟然喜歡兒。
崔氏則激非常。
靖王殿下是什麼份,這普天之下,怕除了皇帝之外,再沒有第二個權勢比得過他的吧。甚至皇帝在他面前,也是得和和氣氣的。他若想娶哪家的兒,恐怕都不用他說,哪家都得把兒打包送上門吧!
他竟然與元瑾投意合!
“因裴子清的事,我不得不出面。免得阿瑾錯嫁了旁人。”朱槙道,“事出匆忙,便未請人。不過已經一百八十擔的聘禮送上,只要二位亦不反對,這門親事,便這麼定下了如何?”
崔氏和薛青山連忙笑呵呵地說不反對,怎麼會反對。
元瑾卻是心里一哽。
誰家提親沒有人問名納采,直接送聘禮的!他不過是看起來和氣,實則里仍然是極度強的作風。他本不管定國公府會不會拒絕,直接就把聘禮送來了,而且還是一百八十擔,這樣大的排場陣仗,他又是用的軍隊押運,恐怕送來的時候,半個京城的人都看到了吧。
雖然的確,沒有人會拒絕靖王殿下。
元瑾忍不下去了,站了起來,向老夫人屈了:“祖母,能否允我同殿下單獨說幾句話?”
老夫人聽后看了朱槙一眼,得到朱槙頷首,才道:“那我和你父母先去賞會兒梅吧。”
崔氏一臉不想去,外面這麼冷,賞什麼梅。兒要高嫁了,就想在這里看著!
但還是被老夫人攜著手,帶了出去。
元瑾看了看朱槙后的侍衛,道:“殿下能否讓這四人也退下。”
朱槙招了招手,那四人便退了出去,在外面合上了門。
元瑾才問他:“靖王殿下,你這是要做什麼?”
朱槙靠向椅背:“你曾說,你不想嫁給裴子清,若是能有一個與他同等權勢的人向你提親,便能讓你不必嫁給他了。”他角微帶著笑容,“我一開始說了可以娶你的,你說我只是個幕僚,怕家里不同意。如今你知道了,我不是。且這天底下,若說誰娶了你,裴子清不會造次,那便只有我了。”
因為他是靖王,是裴子清真正的頂頭上司。
那時候這般說,不過是開玩笑而已!
更何況,元瑾不想嫁給裴子清,是因他背叛了自己。難道現在又能嫁給朱槙了麼,他更不能嫁,因為他才是太后死,蕭家被滅,讓淪落到今天的真正元兇!
對裴子清,是憎惡而恨,但對朱槙則要復雜得多,二人前世就是敵對關系,對他的恨意更純粹,但是這一世,卻對他有不一樣的覺,而他又曾多次幫。
正因為如此,元瑾才更不能嫁給他。
倘若想報仇,那便明正大的報。不想自己是通過嫁給他,暗中設計他這樣的方式。
這樣的,又和裴子清之流又有什麼區別?
元瑾思慮清楚,屈了道:“我之前以為您只是個普通幕僚。如今我才知道,您原來就是權傾天下的靖王殿下。那又怎能讓您屈尊降貴來娶一個繼小姐。所以,還請殿下收回命。”
見小姑娘比平日更冷漠的樣子,來之前,卻又是好好打扮過的,臉頰水靈得好像能掐破一般。朱槙笑了笑道:“你怪我瞞了份麼——”
元瑾當然不是在意這個,雖然也很不喜歡別人欺騙。
但是在,陳慎竟然就是靖王這個巨大的沖擊下,他的欺騙本已經是一件小事了。
但不等元瑾回答,朱槙就繼續道:“我非有意瞞你。當初你遇到我的時候,我正在寺廟居住,是為先孝定太后祈福念禱,所以一切的食住行都是從簡。當日我隨口說了自己是定國公府的幕僚,而沒想到之后與你的牽絆會這般深,告訴你真相,又仿佛是在欺騙你。所以瞞至今。”
元瑾聽了深吸一口氣,細想了很多跟他相的細節,的確,很多地方都有不對之。
有些事實在是想求證,想了想問他:“一開始,我撞到你那,其實是你的別院,那為何沒有人把守?”
朱槙道:“一時疏忽。”
其實當時,沖撞于他,暗衛是差點殺了的,不過被他阻止了。
那好,元瑾又說:“有一次,你建議我去崇善寺的藏經閣書……”
朱槙道:“不是我建議你的,我當時是想送給你,但你自己想的。”
這個不重要。
元瑾道:“其實那本就是你的書房,所以你才會帶著我去,以免我被侍衛所殺?”
朱槙也點了頭,當時若非他跟著,當場就會被篩子。
“再后來,我告訴了你,我弟弟競選世子的事。”元瑾想起了更多的,以前沒有注意到的細節。“結果第二天,我弟弟便當選了世子,應該也是您,讓定國公選了我弟弟吧。”
朱槙笑了笑:“自然,你弟弟能留到最后,也是有他的過人之。”
元瑾更是沉默,其實他是多次瞞欺騙,但這些時候,何嘗不是在幫呢。
正是因如此,更不能做背后他的事,不能嫁給他。
元瑾抬起頭道:“殿下,我不能嫁給您。”
朱槙的笑容漸漸收起來,他以為小姑娘會生氣,但應該也會很快諒解,畢竟他哪次不是在背后幫,再者嫁給他,是多子夢寐以求的事,這點朱槙還是有這個自信的。
他代表的是絕對的權勢和地位,自然他本人也不差。
但元瑾的語氣,比他想的更堅決。這樣的堅決不是扭造作,而是真的是這麼打算的。
朱槙淡淡問道:“你難道,還是想嫁給裴子清?”
當面拒絕靖王殿下,這不是一個好主意,所以元瑾才讓所有人都出去了。朱槙就算看上去再怎麼和氣,他也是個上位者,一個鐵腕的藩王,他絕不會喜歡別人的拒絕。
“是我覺得自己配不上您。”元瑾道,“您也知道我出寒微,家世也并不出眾。其實我的紅灶頭也很糟糕,您仔細算算,娶我其實并不劃算……以您的份地位,誰不會想嫁給您。”
都把自己貶這樣了,希靖王殿下能接這個說辭。
雖然元瑾其實覺得自己長得好看,人又聰明,還能下一首好棋,通各類旁雜書籍,并不算差。
朱槙聽了的理由,表和了一些,道:“我還未嘗試過你的紅灶頭,怎知會很糟糕?”
元瑾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他的意思擺明了就是,我不嫌棄,你嫁了再說。
只能道:“殿下,我非跟您說笑。我當真不能嫁給你。”
朱槙的笑容不變,換了個姿勢坐著,眼神卻冷淡了些:“這一百八十擔的聘禮,我送來的時候,至半個京城的人看到了。再過兩日,京城就該傳遍了。”他語氣一頓,“眼下,你只有兩條路可以走,我說這些聘禮是為裴子清送來的。那你還可以繼續嫁給裴子清。否則,你便只能嫁給我。而這些聘禮,是不會再抬回去的。”
他應該是真的生氣了吧,明明是想幫的忙,還是這樣好的方式。甚至,他必然是喜歡的,否則他大可不必做到這樣的地步。
畢竟,他要給的,也是正妻之位,那便是王妃之尊。
天底下,有幾個人不想要這樣的尊榮。
若他的份不是靖王,那必然會欣然之。
但他偏偏就是!
朱槙這樣的格,是絕不容旁人的忤逆的。
元瑾道:“若殿下不嫌棄,能否繼續用我說的第二個辦法。”
朱槙沉默,然后笑了笑:“元瑾,你之前只以為我是陳幕僚,對我的了解甚。但你已經知道我的份,我做出的決定,是不會更改的。你若不想嫁給裴子清,我娶你便是最好的辦法。的確,我想娶你,也并不全是因想幫你的緣故,眼下聘禮已到,你的拒絕也是無用的。”
元瑾深吸一口氣,拒絕無用,他已經把話說得這麼明白,那還能怎麼說。本不愿這樣做的,可是他走在這條路上,至于以后會怎麼樣,現在沒有人知道。
元瑾閉了閉眼睛,輕輕地說:“朱槙,你若娶了我,恐怕有一天會后悔的。”
朱槙頭一次聽到喊自己的名字,覺得有些新奇。他的角出一笑容,說:“我從來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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