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殿下邊一向危機四伏,更何況是這樣迎來送往的場合。所以薛讓也沒說什麼,搭著顧珩的肩:“來來侯爺,進我府喝杯喜酒吧。”
顧珩卻拒絕了:“太都快要落山了,怕是來不及喝酒了。等殿下把人接走再喝也不遲。”
他看帶來的侍衛站到了兩側,將賓朋都分隔開。
大家心中都有預料,知道靖王殿下怕是要來了。
這時候,遠的鞭炮、鑼鼓聲才漸漸響起來。有在胡同口等著的小廝氣吁吁地跑回來:“靖王殿下來了!”
薛讓立刻就振起來,扯了扯自己的袍,趕出大門去。只見胡同口上,先前的軍隊已經跑,將胡同的另一口封住,又將巷子團團圍住。朱槙騎馬而,跟著的是親迎的八抬大轎子。跟進來的軍隊,又迅速將胡同口另一端封住。能看得出,這些都是靖王殿下的親兵。
朱槙下了馬帶著隨從走來,他今日著藩王冕服,玄上兩臂繡四爪蟠龍,玉革帶,戴翼善冠。眉濃如刀鋒,英俊而深邃的眉目。他平日不甚打扮,一旦注意著裝起來,便有種人的英俊。又因是喜慶之日,
“殿下。”薛讓立刻就想跪他,朱槙卻扶了他一把,笑道:“今日就不必跪了。”
薛讓嘿嘿一笑,也毫無愧疚地免了這禮。
靖王殿下份特殊,即便是要娶元瑾,也是不能跪他們的。但畢竟今日特殊嘛。
薛讓剛只看到靖王,現一抬頭,居然看到,跟在靖王殿下背后來親迎的,是太子朱詢和淇國公曹汶。
朱詢還一臉微笑地看著他:“國公爺,許久不見?”
薛讓被嚇了一跳。
怎麼朱詢跟著靖王來迎親了,他們二人不是……水火不容嗎?怎麼太子殿下,還笑著跟他打招呼?
難道朱詢腦子被驢踢了?
在場諸位賓朋也一愣,都紛紛跪下,拜見了靖王殿下和太子殿下。
“殿下,這……”薛讓一頓。
朱詢一笑:“國公爺不歡迎我不?”
“殿下哪里話!”薛讓賠笑著看了靖王一眼,想讓靖王殿下拿個主意。
朱槙就含笑道:“太子今日無事,故跟著我來親迎。不必太費心,著開始吧。”
他大步朝前走,對于帶著朱詢一起來這事,似乎也沒覺得有什麼。
朱槙自然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帶著這麼多軍隊和侍衛呢,誰敢如何呢,不要命了不?
至于朱詢究竟打什麼主意,這本不重要。他若今兒敢壞自己的事,朱槙會他后悔一輩子。
薛讓抹了把腦門的汗,什麼做‘不必太費心’,靖王殿下您倒是不覷,畢竟太子殿下在您面前還得往后排一位,但他一個小小國公,怎麼敢不對太子殿下‘太費心’。
薛讓想找顧珩為自己頂一下,但一眼看去,已經找不到那家伙的蹤跡。
他跑得倒是快!
薛讓只能著頭皮,先帶靖王去正堂。再在花廳另外安了一桌,獨辟給朱詢和淇國公用。
其實顧珩并沒有去別,他只是奉了朱槙的令,帶著人去守鎖綠軒罷了。
這時候魚龍混雜的,殿下怕薛二姑娘會因他出什麼事。
顧珩聽著遠遠的鑼鼓響,有些百無聊賴,又有些意興闌珊。
其實他亦是親的,娶心的那個子。只是無找到,娶別的人,又有什麼意思。
鑼鼓響便是靖王來了,雖然傳話的人還沒來,他亦招手了外面的婆子:“去里頭傳個話,就說靖王殿下已經到了。”
元瑾很快便知道了。
下到一半的棋局停了,梳頭媳婦要把最后的冠給元瑾戴上。
這東西足有三、四斤重,怕元瑾不住,便在最后才戴。
元瑾看著銅鏡中的自己,頭發被完全梳起,出修長,皎潔的脖頸。再帶紅寶石耳墜兒,在頸側晃漾,越發襯得比往常明艷,徒然大了兩歲的樣子。讓想到自己從前的模樣。
太后教導:“不管你是喜笑嗔罵,總之,不能讓別人知道你在想什麼。”
若是太后知道,將要嫁給靖王了,恐怕會氣得從棺材里跳出來吧。
元瑾想著,握了那皇后賞賜的海棠簪子,但是必須這麼做。
同時,的心亦跳得很快。不知道是因要嫁給靖王了,還是因要開始真正的計劃了。
元瑾想,怕是兩個都有罷。
朱槙,朱槙,再讓重來十回,都想不到,自己竟然要嫁給這個人。
被全福人扶出了鎖綠軒,門口顧珩正站著等。元瑾看了他一眼,心道他怎麼在這兒!面上平靜地笑了笑道:“魏永侯爺竟也來了。”
自顧珩冷靜思考過,知道元瑾不可能是之后,顧珩的態度反倒坦了,只當薛二小姐是個陌生人罷了。
其實有的時候,一個人看不清東西,反而對別的覺更敏銳。
只是顧珩忽視了自己這種覺,
他笑道:“我奉殿下之命來的,薛二小姐隨侍衛去吧。”他還要監督著侍衛們搬嫁妝箱子,打算晚上再去和薛讓痛飲,反正今兒也不愁酒喝。
元瑾沒有多說,帶著丫頭離開了。
顧珩見元瑾走了,才走進了院子。有些元瑾慣用的東西亦是嫁妝,已經裝好了放在箱籠里,被侍衛們一一搬了出去。但屋中似乎還有幾個丫頭在收拾東西。
顧珩走了進去,看了看這閨房,明顯已經空落了許多。
他對正在收瓷的丫頭道:“你們拿那個做什麼?”
丫頭一屈:“大人,這些是要收起來,等小姐回來用的。”
原來只是收起來,顧珩還怕是們沒收完,畢竟嫁妝馬上就要抬走了。
他四一看,便看到小幾上竟擺著個未下完的棋局。白玉粒粒明潤,黑玉沉如墨。他瞧那棋局,越瞧越覺得有些眼,卻說不上來是哪里眼。就問:“你們家二小姐,還會下棋?”
方才答話的丫頭又回道:“正是呢,咱們二小姐的棋下得極好。”
顧珩走到了小幾旁邊。看著白玉的棋子,突然想起以前的事。
阿沅剛把自己撿回去不久的時候。他發現非常的喜歡下棋,但平日跟下棋的小丫頭被關起來了,就跟他說:“我的丫頭被關進去了,沒人同我下棋,你陪我下棋吧?”
他卻不說話。
就有些生氣了,說他:“你這榆木疙瘩,究竟下不下的,怎麼話也不說一句!”
一向倔強,催促他必須陪自己下棋,否則就要把他扔出去自生自滅。
于是顧珩終于,淡淡地開口:“……你確定,要一個瞎子陪你下棋?”
他覺得是無理取鬧,他連棋子都看不清楚,怎麼陪下棋?
卻笑著說:“瞎子有什麼不能下的。每個黑子,我都讓人刻一個圓圈做記號,你索著記號,不就能下了麼。”說著,興致地人回去拿了棋盤和棋子來。
在著黑子的瞬間,顧珩覺得,心中又有所。
他之前覺得,自己眼睛不好就了廢,可是卻告訴他,若眼睛不行,便用別的方式解決問題,譬如覺,天無絕人之路,他絕不應該自怨自艾。
雖然本是無心的。
并且在兩人接下來的棋賽中,從來沒有讓他贏過一局。
顧珩也不知道,究竟是真的棋藝好呢,還是欺負自己看不見,胡設計他呢。
但不論怎麼說,他對的棋路子非常悉,一看這白子的走向,便像極了的路子。
他角出一抹笑容,突然又想試試棋的覺。
他閉上了眼,出手指,在棋子上索而過。只是這副棋子畢竟不是特制的,每一粒上去都無比的圓,讓人分不出黑白來。顧珩竟不知道怎的有些失落,只是在他手指到檀木棋盤的某一個邊時,臉頓時微變。
顧珩似乎覺得不可置信,再度索別的邊,都在同樣的位置,找到了淡淡的淺坑。他睜開眼,只用眼睛,都能明顯地看到,四方的一角都有個凹槽。
阿沅下棋有一個壞病,手指總會輕輕敲著棋盤的邊緣。并且,只在同一個地方輕輕敲,久而久之,棋盤上便會形一個小凹陷。
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巧合,但是指尖的是不能騙人的。這凹槽的位置,剛剛好就是慣用的位置。
難道說!顧珩的心又狂跳起來。
薛元瑾……真的是嗎?
因為要嫁給靖王了,所以才不現與他相認。否則何以解釋,跟的覺完全的一致,就連這樣的習慣也是一樣的!
而現在馬上就要出嫁了!
顧珩面突然變了,他從門口疾走出來,抓了個婆子問:“二小姐去哪里了?”
那婆子被他一嚇,手指了個方向:“應該是去拜別老夫人了,大人您……您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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