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殿下了傷,他們就會放松警惕,到時候勢必會輕敵,這就是殿下想要的結果。
朱槙冷笑:“怕是現在,朱楠已經在開始謀劃了。”
李凌一沉默,又轉換了話題:“這雖是咱們的策劃,但王妃娘娘卻是真的待您極好,您沒醒之前,府中一應的事都是王妃娘娘持的,守在您邊半步不離,給您喂藥也是親力親為的。”
提到薛元瑾,朱槙的面上才出一暖意。
“我知道。”他看了看門外,元瑾正在吩咐小廚房給他做菜。
雖然傷是有意為之,但畢竟也是真的傷到了的。并且,是真的很關心自己。
方才他睡著的那會兒,似乎還在難呢。
他這輩子,親涼薄,至親之人,卻是滿腔的心思想要殺他。
唯給了他關切。
朱槙閉上眼睛。
他也是一步步被到今天的,他一向知道自己極有天分,若真的早想要那個位置,在退蕭太后的時候他就要了,那時候,帝位對他來說不過探囊取般簡單。他不過是不想罷了。
現在他已心如刀,這些所謂的親緣,已經是半點都不在意了。
朱楠的確,比他想的還要狠毒。他這個兄長沒別的本事,唯有在對人狠毒這一點上,十個都比不過他一個。
而他如今,就是要利用這份狠毒。
他傷這夜,元瑾依舊寸步不離地守著他。為了方便照顧他,元瑾睡在了他的外側。
也許是因為傷痛,朱槙卻做了個夢。
他夢到了孝定太后剛死的那年,他從慈寧宮中出來,被還是淑貴妃的淑太后帶回去的時候。
皇兄朱楠穿著緋紅冕服,坐在小幾旁邊看書。小幾上放著一碗核桃。
朱槙那時候還因孝定太后的死而傷心,站在一旁沉默的不說話,只著隔扇外的草長鶯飛,春意融融。
朱楠喊了他兩聲呆子,見他不理會自己,就從盤中拿了一顆核桃扔向他,砸中了他的腦袋。
朱槙回過頭,也是被砸痛了頭,道:“你做什麼!”
朱楠很小就是皇長子,皇后無出,他日后許是要繼承大統的。因此邊的人自小就喜歡吹捧他。他一看朱槙的神就被怒了,道:“我是你兄長,我你,你必須要聽我的!”
朱槙還小,又轉過頭,本就不理會他。朱楠卻被徹底激怒,下了羅漢床,怒氣沖沖地徑直朝朱槙走來,一把就揪著了朱槙的頭發踹他。
因為知道朱楠是兄長,比他高比他大,朱槙只懂得躲閃退讓,直到朱楠一腳踹在他的心窩子上,當真踹痛了他,他才猛地吸了口氣,忍不下去了,突然起拳頭砸向朱楠。朱楠卻是個虛架子,他自小養尊優,力氣竟還比不過比自己小的弟弟,最后被朱槙按到在地上猛揍。
朱槙把這個哥哥按在地上時,才發現他并沒有自己那麼強,他就是個厲荏的草包!而他完全可以打敗他。
他就像對待平日里同他訓練的小侍從一樣,著朱楠的脖子問他:“你還敢不敢了?”
朱楠面漲得通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正在這時候,淑貴妃從外面進來,一看到屋的場景,簡直是肝膽俱焚,三步并作兩步地上前來,一把拉起朱槙就揍他:“你做什麼打你哥哥,你個小人,還反了天了!”
朱楠被宮人扶起,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是哥哥先打我的……”朱槙不服氣道。
“你還敢頂!”淑貴妃氣發抖,“好啊,果真是養在太后那里,你學得蠻橫無理!”
朱槙震驚地看著淑貴妃,淑貴妃卻讓宮人拿了藤條來,準備要打他。他滿心的不甘和委屈,明明他沒有錯,為什麼被訓斥、被打的卻是他!
他大哭,爭辯,但是沒有人理會他。
宮人終于進來了,但是他托盤上放著的,卻不是一藤條,而是一把尖刀。
刀,怎麼會是刀呢……他倉皇無助地問:“母妃,您要殺我嗎?”
不是的,是他的母親,人家說虎毒不食子,怎麼會要殺他呢!
淑貴妃卻不說話,表突然變得非常猙獰,突然,一刀刺向了他的腹部!
……
朱槙大汗淋漓地從夢中醒來,驚魂甫定。盯著頭頂的承塵,久久地回不過神來。
腰部的傷口還在痛。
好似夢中,真的被人刺中了一樣。
他又閉了閉眼,怎麼會在事變前夢到這件往事。想再提醒他一下,他那兄長有多可惡不?
元瑾本來就睡得淺,突然被這靜驚醒,支起看朱槙:“殿下,您怎麼了?”
朱槙轉過頭,看到了元瑾。
穿著純白的長袍,臉如白玉般溫潤。在黑沉的夜中有種暗瑩的。目中是對他的關切。
元瑾卻發現他的神,有種往常沒有的東西。
究竟怎麼了!
看到他額頭上的虛汗,問:“是不是您的傷口太疼了,要不要大夫來看看?”
朱槙閉上了眼,他道:“……你能給我倒一杯水來嗎?”
倒水?
元瑾看了他片刻道:“那你稍等。”
翻下床了。
朱槙看著元瑾的背影,在元瑾看不到的時候,其實他的眼神跟平時是很不同的。既不是溫和,也不是冷漠,而是平靜和悉。
其實在此之前,他未曾完全的信任,他是個生多疑的人。雖然元瑾認識他的時候,他只是個幕僚,但他并未完全放下戒心。他用了很多種辦法,來測試元瑾是否真心待自己。
而在不知道的時候,他還利用去做一些事,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但是最后他發現,是真的關心著他。
現在,他終于真正,完全的信任。而之前那些試探、猜忌甚至是利用,也永遠都不會知道。
隔扇外面是留了燭臺的,燭臺的燈過鏤雕的隔扇進來,線朦朧昏黃,立在線之中,好似馬上就要幻化一起消失了。
朱槙看著許久,想起那日他要走的時候,回頭看。
那個時候,就已經決定了自此后,不再試探和利用了。他會好好,將當真自己最重要的人。
元瑾端著水過來了,因他不好起,半跪在他側,將水喂了他。
一杯已盡,元瑾問他:“你還要嗎?”
他看著并不說話,突然將拉懷中。元瑾一時不察,跌落在他的膛上,聽到他咚咚的膛聲,和沉默的呼吸。
“殿下,”元瑾問,努力抬起頭,“要是傷口痛,您就跟我說。”
“……不是。”朱槙只是道。
在那些年輕的日子里,他曾做過很多荒唐的事。但是隨著時間的漸長。他漸漸的越來越心,到現在,他覺得關于那些人的事,已經沒有什麼能夠撼他了。但是他心中總覺得差了一點東西,那種東西他說不清楚。也許是因為這樣,才會做那個夢吧。
缺的究竟是什麼呢,是一點人的,是他可以完全放心戒心,去擁抱的那個人。
“只是夢到,年時候的事罷了。”朱槙笑了笑道,“那時候孝定太后剛死,我同母后同住,被皇兄欺負。不過那時候,母后只幫著兄長,并不會幫我。”
元瑾也笑了笑:“原來是這樣的事。太后娘娘的確偏心皇上一些。”
元瑾覺得人在傷的時候,是個極脆弱的時候。知道兩個人日后恐怕再難同途,那麼這僅有的時間,便盡力地對他好一些吧。“那您好生睡吧,我會陪著你的。”元瑾說。
“你陪我?”在曖昧不明的線中,元瑾看不到他的表,只聽到他的聲音問,“那你會陪我多久?”
“我已是你的妻,自然會一直陪著你。”元瑾輕輕地說。
元瑾是一個含蓄的人,從不會直面說這些話。
這讓朱槙覺得有些意外,是在安自己吧?他又沉沉地一笑。“好,我記住了。”
他略低下頭,在元瑾的耳邊說:“你可得照做。”
看不到他的表,不知道他這個時候的表,是略帶一氣的。
他是真的記住了,若不履行諾言的話,他會用盡辦法,讓履行的。
元瑾卻又不再說話,將頭埋進了他的口。放松了隨之靠著他。
而他也地摟著,兩個人的溫彼此織染,像是這漫長無盡的黑夜里,永恒不變的偎依。
的服,讓他覺得溫暖和放松,很快朱槙又閉上了眼睛,慢慢地睡著了。這次好眠無夢。而元瑾卻睜開了眼,就這麼靜靜地清醒了后半夜。
朱槙的傷口恢復得很快。
裴子清來看朱槙的時候,他已經可以面紅潤地啃桃吃了。不過是因為要裝得病重的樣子,才特地弄得一副氣不足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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