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槙的目的,是!
想到這里,一涼意躥上元瑾心中。
這麼一來……外面恐怕都是朱槙的人了,已經落了朱槙的陷阱之中!
“靖王殿下是什麼意思。”元瑾冷淡道。
朱槙的聲音繼續說:“都這個時候了,你為什麼還想要瞞呢……”他輕輕地在耳邊道,“蕭元瑾。”
當他說完這三個字的時候,一震撼沖上心頭。他的語調既悉又陌生,好像說過很多次,又好像是第一次提及。元瑾渾輕輕一,這才明白過來,其實無論是什麼時候,心深都只認為自己是蕭元瑾。
與朱槙,終于剝開了層層的面,第一次的,用最本質的份面對彼此。
元瑾拳頭握,久久沒有說話。
“我一直很疑,為何你要背叛我,就算是我求了原諒,你也會中途逃跑。在我審問顧珩的過程中,我終于明白了。”朱槙靜靜地說,“因為你就是丹縣主,是那個數年前,曾經刺殺過我五次,被我滅了族的姑娘。也是親手被我毀了婚事,毀了一生的蕭元瑾。我說得對嗎?”
他說到這里,元瑾力地掙扎起來。
外面已經全是朱槙的人,但是他們不會進來,元瑾撞落了桌邊的燭臺,一把抓著還要燃燒的燭臺想要刺向朱槙。朱槙往旁一躲,終于能夠從床上站起來,看著他。
爾后,角出一冷笑:“好啊,既然靖王殿下都知道了,那我也不必瞞了。是,我就是蕭元瑾,就是那個被你滅了族的蕭元瑾。靖王殿下現在知道,我為什麼要背叛你了吧?因為你手上沾著我父親、我姑母、我全族的,我日日夜夜睡在你邊的時候,都想的是怎麼報仇。我再告訴你,你若不殺我,那我就會來殺你。我們二人只能是至死方休!這世上只要有我在,就不會讓你茍活于世!”
元瑾冷冷地看著他,目著洶涌的恨意。
朱槙卻在的床上舒展開了修長的手腳,手枕在后腦看著說:“你想激怒我殺了你?”
看到他并沒有毫被激怒的模樣,反而一語道破了自己的心思,元瑾有些無力。
朱槙的確厲害,是想激他殺自己,這樣至,聞玉他們不會就此被牽制。畢竟倘若被挾持,恐怕薛聞玉二話不說就會退位,以換取的存活。既然他已經看穿了,那便別演了,浪費的表。元瑾坐下來給自己倒了杯茶,剛才說話太大聲了,嗓子有點干。
朱槙覺得也是好玩,陷敵軍的包圍中,激他殺自己不,干脆懶得激了,自己喝起茶來。
他站了起來,走到邊。“所以,這就是你背叛我的理由?”
元瑾連眉都沒有抬,喝了口茶淡淡地道:“聽靖王殿下的意思,是還嫌不夠?”
朱槙道,“我只是覺得奇怪,倘若僅僅是如此的話。你為何不肯告訴我你的份呢,畢竟如果我知道了你是蕭元瑾,那我會告訴你當年的很多事,緩解你我之間的矛盾。但你為何不肯說呢?”
元瑾握著茶杯的手微抖,只聽朱槙還是繼續道:“也或許,你還有別的心思。比如說,其實你從心中是我的。但是這和你心中的仇恨違背了,你怕我告訴你之后。你心中的防線會徹底瓦解,你會徹底上我,這樣何談報仇呢……”
“閉!”元瑾終于開口了,口微微起伏,冷冷地看著朱槙。
這下才是真正的被牽了緒。
朱槙卻角微微一扯,笑了起來。
元瑾卻陷一種無端的絕中。
其實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聽說朱槙的各種事跡。
他是如何用兵如神收復西寧的。又是怎樣權勢滔天,回京城時百跪迎的。或者他在他的封地里,是怎麼待民如子,親切溫和的。而私底下刺殺他無數次,他都不聲地悄然化解了,那些刺殺的人都有去無回。
到后來了薛元瑾,遇到了陳慎,這個陳慎是真正讓上的人,沉靜端和,不與世爭。無論何時何地,他總是能幫助。后來知道了他是朱槙,和那個聽過無數次的靖王仍是矛盾而又重合,他之所以是這個樣子,那是因為他的份與他相輔相。
一個普通的居士,不可能指點江山,用兵如神。不可能在需要的時候,能夠準確無疑,并且輕松地幫助。不可能擁有那般的從容和淡定,其實元瑾心也知道,真正的就是靖王這個人。陳慎是一個虛幻的泡影,陳慎的言行舉止中出來的就是靖王朱槙。
的那個人,就是朱槙,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
元瑾頓生一種背叛之,得有些站不住。
朱槙扶著的肩膀,看著自己。而的渾的,像是沒有毫力氣一般。
“阿瑾,你聽我說,這場戰爭其實可以圓滿解決,沒有任何一個人會死。”朱槙低聲說,“你不停地想要與我作對,無非就是想為你的家族報仇。可是,阿瑾,我同你說一句實話,蕭家當年如此繁盛,權可比皇室,即便不是我出手,也撐不了多久。”
元瑾明白他的意思,那個時候的蕭家,太過樹大招風了。
“我未曾殺過你的父親和姑母。”朱槙繼續說,“當初將蕭家收監,我還建議過朱楠,不要治你父親的死罪,他保家衛國是有功勞的。可惜你父親在押解回京的過程中沒有活下來。還有蕭太后,當時蕭家已滅,我為何要非殺不可?我將囚在慈寧宮中。可是有一日朱楠卻告訴我,意外暴斃。阿瑾,我是個臣,而不是殺人魔。只要達到了我的目的,我又怎麼會殺他們……”
元瑾聽他說著父親姑母他們的過去,靜靜地閉上了眼睛,一道淚痕劃過臉頰。
“即便你說這麼多……”的聲音停頓,“但是朱槙,他們仍然是因你而死的,就算你不曾親自手。朱槙,你自己也知道這是狡辯的。”
“可不該是這樣的!”朱槙見油鹽不進,一把抓住的肩,他頭一次,用這種低啞的語氣說話,“那時候我還不認識你。我所做的這些事,都與你無關。也與你我之間無關……”
他在很多不得已的時候,做過很多絕的事。也許是為了淑太后,也許是為了自己的權勢。
在此之前,他從未為它們后悔過,但是現在,他頭一次有了這種沖。
元瑾卻出個慘淡的笑容,知道,即便知道又能如何。能原諒他,但是沒有代表別人原諒他的權力。
“元瑾,我知道你不可能忘記這些事。但是這些都是過去了,我也為我曾做過這件事后悔……”朱槙停頓了一下。“你不應該,不應該……”
在他還沒說完的時候,就已經將他抱住。
這是頭一次,在清醒的狀態下,做出如此主的舉。
朱槙卻隨之一僵。將頭埋在他的口,仿佛一顆的球,有種異樣的熨帖。
“你不需要說了,朱槙。”元瑾聽到自己清晰冷靜的聲音,“我從未覺得你錯了,你也不必后悔。我站在你的位置,或許會做出同樣的事。只是……朱槙,倘若你在我的位置上,我能怎麼做?”
一個本來食無憂,從來只得到別人的保護和尊崇的人,一夕之間要面臨世界傾覆,親人不再的痛苦。即便表面看上去再怎麼堅強,也會在午夜夢回醒來,著凄冷無依的世界,哭得渾發抖。
“所以即便父親他們不是死于你手,我也無法,無法視這一切為沒有發生。”元瑾繼續說,閉上眼,深深地聞了一下他上的味道,類似一種皂香和松針混雜的味道。大概是最后一次聞這個味道了,聞到便想起寺廟中的歲月,便頓覺安心。“既然我敗于你手,那我認了。你想怎麼樣都可以,殺我,囚我,我毫無怨言。”
朱槙卻是一笑:“不是這樣的。”他將的下抬起,“你覺得,我不這個皇位?”
元瑾不知道他這麼問是什麼意思,但是眨了眨眼睛,緩緩地說:“沒有人不喜歡絕對的權力。”更何況他還是靖王,他足夠理智的話,就應該用盡一切的手段去謀求皇位。
朱槙又笑了笑,對人的判斷既武斷又準確。
“但是我這次會放了你。”朱槙說,“只為了彌補我過去對你做的事,很多事不是一條路走到黑的。當然自此以后,我也不會再手下留。元瑾,你是丹縣主的時候就斗不過我,現在,你也一樣斗不過,希你能明白這點。”
他說完之后,輕輕地吻了下的額頭,然后蒙住了的眼睛。“閉上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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