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梓瑕輕的鬢發,低聲說:“你能這樣想,你爹和張二哥泉下有知,一定會欣的。”
滴翠咬住下,默默點頭,抬起手背拭去了自己的眼淚。
黃梓瑕見緒低沉,便轉頭對周子秦說道:“子秦,你現在知道了吧?天下第—的古樓子,還是屬于滴翠的。”
“唔唔,滴翠第二,沒人敢稱第一!”周子秦大力點頭,為了證明似的往里又塞了一大塊。
滴翠看他這樣盛贊,便努力朝他們出一個淺淺的笑意。昭王見黃梓瑕重又坐回李舒白邊,便問:“四哥,你與黃姑娘應該好事近了吧?”
“嗯,下月初六,黃家族老已經陸續進京了。”李舒白說。
“哈?這麼快?”昭王與周子秦異口同聲沖口而出,連語氣都一模一樣。
等看對方一眼,昭王又立即說道:“宮中的那些特別可惡!我府中的孺人生孩子的時候,每天來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煩死了!”
周子秦湊上去說道:“黃家的族人也很麻煩!你還記不記得上次去蜀地的時候,知道你是夔王,那幾個老頭兒就湊上來不停嘰嘰喳喳,我都不了!”
李舒白和黃梓瑕相視而笑,李舒白挽住黃梓瑕的手,笑道:“沒什麼,想要把天下最好的姑娘娶到手,自然什麼都能承。”
黃梓瑕不由得翻他一個白眼,在周子秦和昭王搐的神下,悄悄湊到他耳邊問:“你這樣會嚇到他們吧?”
“反正我們都要離開了,最后顛覆一下他們的印象,豈不是很好玩嗎?”
黃梓瑕無語:“這麼大了,才開始想著好玩。”
“是啊,因為我的人匕:現在才剛剛開始。”他含笑看著,輕聲說,“在遇見你之后。”
黃梓瑕竟無言以對。
周子秦早已拼命拍著自己胳膊上疙瘩,喃喃自語:“不容易啊,不容易,二十四歲終于混上媳婦了,夔王都開心得這樣了……這說出去誰信啊?”
人生的霾已經掃盡,他們的人生,自此一片明絢爛,就算李舒白有點喜悅過頭的樣子,似乎也不算壞事。
好歹,對著如今這張面容,總比對著以前那張鐵死板的臉好——在離開昭王府回去的路上,黃梓瑕這樣想。
李舒白騎著滌惡,黃梓瑕騎著那拂沙,周子秦騎著“小二”——沒錯,就是以前那匹“小瑕”,現在它改名了,而且居然迅速地適應了新名字。每次周子秦一進哪家店門“小二”;它便立即屁顛屁顛地從門外沖進來,還因此撞飛過人家好幾扇門。
滌惡還是那麼兇,唯有那拂沙能與它并排而行。周子秦騎在自覺落后的小二上,問:“那個……滴翠現在,應該沒事了吧?”
“放心吧,新帝登基大赦天下,而且當今圣上沒興趣替他已逝的姐姐心這個,日日忙著打擊鞠呢。”黃梓瑕說道。
“哦……”周子秦點著頭,一臉若有所思,“那我這個都總捕頭,應該還有效吧?”
“這個自然,你可是先皇欽點的朝廷命,”李舒白說著,想想又低聲說,“你回去后,讓你爹與范應錫早點撇清關系。”
“哎?”周子秦趕睜大眼睛。
“之前梓瑕在蜀地時,范氏父子已經民怨沸騰,但黃使君數年努力不但無法扳倒,反其害,讓他們借刀殺人的計謀得逞,連梓瑕也背上不白之冤亡命天涯。如今我替梓瑕一家這口氣。”
黃梓瑕在旁朝他點頭,微微而笑。
周子秦興不已:“真的真的?詔令什麼時候下?”
“不幾日了,讓你爹安排好吧。”
“那接任的人是誰?”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監軍是景祥。”黃梓瑕朝他眨眨眼。
“景祥公公!太好了,人好辦事啊!以后我爹說我荒誕妄為的時候,有人幫我拿!”周子秦說著,又問,“對了,你們真的初六親啊?那我該準備什麼禮好呢……”
黃梓瑕臉上出痛苦的表,說;“什麼都好,但是千萬不要是那個銅的人偶。”
“明白了,”周子秦認真地點頭,“我那邊還有個木的人偶,這個更高級了,連腦子都可以逃出來,給你們將來的小孩兒玩最好不過……”
話音未落,滌惡已經一蹶子踢向小二,周子秦大一聲,被驚的小二帶著狂奔向前。眼看怎麼都控制不住小二,周子秦急得大:“夔王殿下,我看見了!你是故意的!哇……讓開讓開啊啊啊啊啊——”
話音未落,前方飛狗跳之中,忽然冒出一條狗,跳起來就直沖向周子秦,將他的袍咬住。這狗牙口好,韌更好,即使被馬帶著狂奔出近半里地,居然也不曾松口。
李舒白與黃梓瑕追上他時,他正在街上又蹦又跳,企圖從那只狗的口中扯出自己的擺:“混蛋,放開啦!松口……”
黃梓瑕勒馬,瞪了李舒白一眼,趕問:“子秦,你沒事……”
話音未落,眨了眨眼,又有點詫異地問:“富貴?”
“富貴?”還沒等周子秦回過神來,那只狗已經放開了他,歡快地朝著黃梓瑕沖來,一邊拼命搖尾,一邊沖著汪汪。
黃梓瑕跳下馬,了狗頭,笑問:“富貴,是不是生氣子秦不認識你了,所以咬他啊?”
“才不是,是我命它咬的!”話音未落,旁邊鉆出一個子,橫眉豎目道。
黃梓瑕轉頭一看,是一個長得漂亮的年,那臉頰的白皙無比,又因為生氣而泛著兩朵紅暈,看起來就如一朵艷的木芙蓉。
這令人艷羨的皮,讓黃梓瑕一下子便想到總是煙氣朦朧的蜀地,也因此而呆了一呆,詫異問:“二姑娘?”
周子秦提著被富貴咬爛的服下擺,跑過來一看二姑娘,頓時震驚了:“你你你……你怎麼會在這里?”
二姑娘轉頭狠狠瞪著他:“哈捕頭,你說呢?你知道家里定下我后,馬上就收拾東西逃婚到這了,分明是留我在都府當眾人的笑柄!”
被的眼睛一瞪,周子秦不覺臉紅了。他趕抬手遮住自己的臉,結結問:“那……那你千里迢迢找到這里,又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我來報仇,我帶了富貴來咬你!”二姑娘當街怒吼。
也不知道二姑娘給富貴吃了多,如今它早已投靠了二姑娘麾下,簡直就是一條指哪打哪的瘋狗。眼看周子秦被富貴追得煙塵滾滾滿街跑,黃梓瑕只能莫能助地拂去上的灰塵,對著二姑娘笑道:“下次有空,姑娘可以和子秦一起到夔王府來玩。““好。”二姑娘向他們行了個禮后,又盯著周子秦,揮揮手。
李舒白和黃梓瑕見死不救地撥轉馬頭,向著夔王府而去。
春明,滿城花開。他們信馬由韁,踏著滿地落花而回。
“下月我們親之后,該是牡丹花開的時節了。”
“看完牡丹就走吧。”
李舒白朝一笑,輕聲問:“那麼,婚后我們先去哪兒呢?”
黃梓瑕說道:“煙花三月下揚州,我想,四月應該也不錯。”
“說到揚州的話,我想起一件事,”李舒白想起一事,說道,“王皇后被幽于宮中之后,我曾去見過。長齡長慶等人還在邊,說癲狂混之中只念著雪,哀泣不已,日夜難安。”
黃梓瑕倒是驚訝,怔了怔說:“真沒想到,殺人無數,惡行累累,最后中了阿伽什涅,心中最牽掛的事竟是這個。”
“最后,王皇后心狠手辣,所做的一切罪惡都只當理所當然,輕描淡寫。唯有兒之死,是心里最大不安,”李舒白輕嘆道,“當時,我將武后那柄匕首還給王皇后,畢竟,這是們云韶苑的舊。但拒絕了,請我若有機會的話,讓人將此帶回揚州云韶苑。雖然那里的姐妹已經風流云散,但畢竟那是們年輕時曾幻想能遮風避雨的地方。”
“嗯,那我們就去揚州吧,順便將匕首還給云韶苑。我也一直想去看看,那里面有很多驚艷的人,”黃梓瑕微笑道,“也想去天下看一看,這個世上各式各樣的風景和各式各樣的人。”
李舒白轉頭看著前方長安各坊,這悉的坊市和街景,他閉著眼睛都能走出來的地方,此時讓他忽然覺得厭煩:“我還以為只有我不想留在京中。”
“誰會喜歡呢?若我們留在這里,便只有勾心斗角,汲汲營營,”黃梓瑕輕嘆道,“當今陛下看起來也不似明君,我看這天下,依舊不會太平的。”
李舒白點頭道:“嗯,雖然先皇去世之后,如今朝中換了一批人,多是傾向我們的,但小皇帝一年年長大,對我的猜忌只會越來越多,到時候朝廷對我的擁戴只能令他更加不滿。我也不想再傾盡全力,謹小慎微,最后只落得那般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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