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藺承佑提醒他們:“當心些,沒有冒充的也就罷了,只要敢來冒充,必定不是善茬,機會難得你們好好歷練歷練。“
“師兄放心吧。“
就在這時候,經堂里穿出異響,閉的廂房門兩邊開,從里頭飛出來一紅線,筆直地向井前。
棄智和絕圣這一驚不小,怪不得師兄對那人那般敬重,這人力之深,甚至不在師尊之下。
這條紅線極細,每隔幾寸便懸著一個小鈴鐺,奇怪這鈴鐺明明被風吹得擺不休,卻連一靜都無。
藺承佑回手一撈,穩穩捉住那紅線:“去,把它系于井前。”
棄智應了,廂房里那人握著紅線另一頭,待棄智將那紅線系在井口上方,那頭忽而一收力,紅線如弓弦一般掣得極。
經堂里香煙裊裊,約有誦咒聲。紅線上頭的鈴鐺金聲玉振,叮叮當當響了起來。
絕圣和棄智心頭大震,藺承佑縱到了井沿上,揮劍直指東墻,揚聲道:“程李氏,還不回麼?”
頭頂本是旭日當空,剎那間浮云蔽日,巨大的翳籠罩半空,整個院落都陷昏暗中。
絕圣和棄智如臨大敵,飛快奔到廊下坐好,地面上鋪滿了輕絮般的止追,只要亡魂來了,勢必會現形。
藺承佑執劍立在井沿上,屏息凝神著庭院,四周針落可聞,忽然刮起一陣風。
只聽咿呀一聲,院門緩緩推開了。
隨后,伴隨著一若有若無的腥穢氣息,地面上突然浮現出一個赤金的腳印,腳印極小,顯然不是安國公夫人的魂魄。
絕圣和棄智頭皮一麻,來得這麼快,這東西肯定兇力不小。
***
滕玉意著頭頂的日頭,倏忽已是晌午,程伯依照的吩咐去辦事,到現在都不見人影,等了一會無音訊,干脆起去看表姐,恰好杜夫人派人來尋滕玉意,說午膳布置好了,讓滕玉意趕快過去用膳。
滕玉意到了宜蘭軒,杜庭蘭喝過藥后又睡了,餐饌設在外間席上,杜夫人和杜紹棠都在等,杜裕知只告了半日假,這會早回了國子監。
杜夫人道:“本該好好替你接風洗塵,誰知出了這樣的事,早上來不及好好籌備,倉促間做了幾個菜,也不知合不合你口胃。”
滕玉意高興地趺坐下來,案幾上幾乎全是吃的菜,目在桌上游移,興沖沖地問:“都是姨母做的?”
杜夫人笑瞇瞇把牙箸遞給滕玉意手里:“嘗嘗看。”
滕玉意夾了一塊玉團,贊不絕口:“我在揚州不惦記別的,就惦記姨母做的菜,這次回長安出了這麼多事,本以為還要過幾日才能嘗到姨母的手藝,沒想到這麼快就吃到了,還是那麼好吃。”
杜夫人樂得合不攏,親自替滕玉意盛了一碗黍臛:“昨夜姨母擔驚怕,一晚上未合眼,你在鄰屋歇著,聽說也是輾轉難眠,待會用完膳,娘倆各自回屋歇一歇。”
杜紹棠在對側趺坐下來,好奇道:“玉表姐,方才你邊的婢問我要長安的輿圖,你要出去麼?”
滕玉意道:“好幾年沒回長安了,這次回來想到走一走,怕車夫路途不,所以要找輿圖來看。”
杜紹棠笑道:“何必如此麻煩,我陪玉表姐出去不就行了。我如今在國子監上學,偶爾也跟同窗們出去走,長安城的街衢巷陌,我早就走了。”
滕玉意喝了口蔗漿,狀似不經意道:“我聽人說長安城最近開了家波斯酒肆,店主是波斯胡,釀得一手好酒,酒肆有個俗名,紅霞樓還是什麼云樓。”
杜紹棠尋思半晌:“沒聽說過有這樣的波斯酒肆,倒是有個彩樓,近日在長安聲名鵲起,我同窗去過幾回,回來后對彩樓推崇備至,不過我也只是聽他們議論,未曾親眼去見識過。”
滕玉意奇道:“為何會對那地方推崇備至,這彩樓有什麼過人之麼?”
杜紹棠瞄一眼杜夫人,遮遮掩掩道:“無非說酒食甚好……”
旋即轉移話題道:“玉表姐,你要找酒的話,何必到外頭酒肆去,阿姐去年就給你釀了一罐桂花醑,就埋在院角的海棠樹下頭,說等你來了,要挖出來給你喝。”
滕玉意等不及放下牙箸,轉腦袋環顧四周:“酒在何?”
杜夫人笑道:“你這孩子,一說到酒就眉飛舞,酒就埋在樹下,沒長,跑不了。你給我坐好,這陣子你也累了,先別惦記著喝酒,今日好好歇一歇,明日再問蘭兒不遲。”
用過膳后,滕玉意到鄰室歇晌,把翡翠劍取出來對著軒窗拭,越眉頭越。
春絨和碧螺不明就里,早上娘子和那兩個小道士說話的時候,們離得甚遠,也不知發生了何事,但自從小道士走后,娘子就時不時取劍出來看。
“趁晌午無事,睡個午覺吧。”春絨說。
滕玉意慢慢躺到床上,把劍高舉到眼前細細研究。
“娘子,你明日真要去那個彩樓麼?”
“讓程伯去打聽長安還有什麼道觀。”滕玉意把劍塞到枕頭下,“或是有什麼道法高深的道士,要是打聽著了,讓他盡快過來給我回話。”
就不信了,長安那麼大,奇人異士想必不,煞靈環難道就藺承佑一個人能解?
“奴婢這就去遞話。”春絨替滕玉意掖好衾被,“不過奴婢聽說青云觀是天大第一大道觀,要在長安城中找到跟它匹敵的怕是不易。”
滕玉意暗覺這話掃興,鼻哼一聲,才要醞釀睡意,突又睜開眼睛在枕上轉腦袋:“咦,我的布偶呢。”
綺云抱著個灰撲撲的小布偶進來:“早上被碧螺姐姐洗了,現在才晾干,娘子你聞聞,上頭還有日頭的香味呢。”
滕玉意接過布偶翻了個,口里哼哼道:“當心些,要是給我弄丟了,我絕不饒你們。”
春絨和碧螺忍不住發笑,娘子年歲雖不大,但早已習慣事事自己拿主意,只是每回到歇寢的時候,還像個孩子似的離不開夫人留下的布偶。
忽聽外頭有人低聲說話,滕玉意忙道:“是不是程伯回來了?快去看看。”
碧螺出去一趟,拿回來一張輿圖:“大公子令人送來的,娘子,你明日真要去那個彩樓麼?”
滕玉意翻坐起,接過輿圖研究起來:“咦,這酒樓原來在平康坊麼。”
該不會是館吧。
藺承佑帶兩個師弟跑到館去做什麼。
碧螺和春絨也湊到床邊:“呀,那離親仁坊可不算近,一來一回就要一個多時辰呢,娘子,不管你去不去,最遲明日晌午就得做決定,再晚的話,就不能在天黑前趕回杜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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