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暗覺這話古怪:“沒有,這位舒夫人每次都是獨來獨往。”
“你可見過與小姜氏說話?
店家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更沒見過了。這兩位夫人邊除了下人從未有過伴,舒夫人應是來長安沒多久所以沒朋友,奇怪的是榮安伯世子夫人也如此,說到這個,我倒是聽別人議論過幾句——”
“哦?”藺承佑一笑,“都議論了什麼?”
“說世子夫人——”店家踟躕半晌,尷尬地笑了笑,“小人并非要背后議論客人,但這些事說出來或許能幫著破案子。們都說,別的世家夫人都不大瞧得上這位世子夫人,所以不大與來往。不像榮安伯府前頭那位夫人,來是來得不多,但邊從不乏世家娘子相伴。”
藺承佑眼波微漾:“你見過大姜氏?”
“當然見過,我們錦云瀑也在東市開了好些年了。前頭這位大姜氏有時候陪婆母來裁裳,有時候跟好的娘子來,小人在旁聽們說話,就知道那些夫人都很喜歡大姜氏,小人還想,榮安伯府有這樣一位面的當家娘子,怎愁日后聲不高。后來聽說這位夫人離世,小人也覺得惋惜。對了,那時候榮安伯世子也常陪妻子來店里做裳,這幾年倒是再也沒來過了。”
藺承佑和嚴司直出了東市,嚴司直思忖著道:“這也太巧了,假‘潑皮’一共出現兩次,一次是盯梢小姜氏,另一次是為了盯梢舒麗娘?”
藺承佑負手想了一會,笑道:“讓我猜猜,兇徒跟了一段時日,發現實在找不到機會在外頭殺舒麗娘,而耐重急等著投喂第二月朔君,所以只好在家里手了?”
嚴司直一震:“藺評事這話的意思是,兇手更愿意在外頭手?”
藺承佑笑了笑:“此人盯上小姜氏和舒麗娘,說明他連們過去做過哪些壞事都一清二楚,深知對方底細的人,又怎會不知道二人住在何?手前大費周章盯梢,只為了把二人平日常去哪些地方都,這豈不說明他一直在盤算在何手?或許兇徒一開始就沒想過在害人家里取胎。”
說著轉頭看了嚴司直一眼,耐心解釋道:“這點在小姜氏上很容易說通,榮安伯府戒備森嚴,即便是絕頂高手,也沒法在伯府做出完的局來,所以兇徒盯梢了小姜氏一段時日后,最終決定在香料鋪里布局。”
嚴司直愕然道:“但兇徒還盯梢過舒麗娘,春安巷那座宅子只有主仆六人,比起在人多眼雜的坊市里手,難道不是直接在舒麗娘家里取胎更易得手?”
藺承佑思索著說:“話是沒錯,但兇手手前依舊在外頭盯梢了舒麗娘一陣,說明除非萬不得已,他也不想在舒麗娘家里手。”
嚴司直大不解:“這又是為何?”
藺承佑意味深長一笑:“自是因為此人心思縝,手前務必排除所有能查到自己上的線索。剛才你也聽見了,連裁都不知道舒麗娘懷孕了,可見做裳歸做裳,卻從不在外人提及此事,然而兇手不但知道并非善類,還準確地知道懷孕了,由此推測,此人近三月,也就是舒麗娘懷孕之后接過舒麗娘,甚至有可能在近日來過春安巷,至于為何不肯在春安巷手——”
藺承佑一哂:“也許是因為知道哪怕用最上等的迷香迷倒下人,逃遁時也可能被舒麗娘的鄰居撞見,而在外頭手的話則無此慮。”
嚴司直來回思量,漸漸出恍悟的神:“是了,臉龐可以易容,形卻改不了。”
藺承佑默了片刻,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于是順著思路往下說:“鄰居若是不小心看見兇手逃遁時的形,很快就能聯想到此人上來。兇手會有這種擔憂,只能說明……他是舒麗娘的某位人,最近還來過春安巷,不只舒麗娘主仆認識兇手,周圍的鄰居也認識此人,所以我們之前的思路錯了,小姜氏不是破案的關鍵,舒麗娘才是。”
嚴司直神一振,舒麗娘在長安只有一位親戚。
“所以我們現在是去找——”
“舒長史。”藺承佑冷冷道,一抖韁繩,馬匹如箭矢一般飛竄出去。
二人趕到京兆府,京兆府尹和尹都不在,底下員親自迎出來,聽說藺承佑是來找舒文亮的,微訝說:“找舒長史?他今日休旬假沒來衙門。”
藺承佑問清舒文亮的住址,又問:“這位舒長史個頭高不高?”
“個頭極矮。”
“矮到什麼程度?”
員們納悶歸納悶,仍舊在自己前比劃了一下:“只有這麼高。”
嚴司直和藺承佑對了個眼。
有一位員笑道:“說到這個,舒長史當年還因為這個過委屈,聽說他十五年前本來中了進士,結果在參加吏部制舉時因為品貌丑陋被篩了下來,他自負才氣,便跑到淮西道去給彭大將軍當幕僚,直到前兩年才在彭將軍的舉薦下回京赴任。”
“這樣?”藺承佑揚了揚眉,“多謝各位告知。”
縱馬離開京兆府,卻不急著去舒府,反而在最近的坊門口下馬,找來附近的武侯和不良人,把自己腰間的金魚袋接下來:“即刻去左右領軍衛送話,馬上封鎖城門,今日有要犯要抓,不得放任何人出。”
“要犯什麼模樣?”
“個頭極矮。男不知,但臉上一定做了易容,排查的時候務必要萬分仔細。只要看到做了易容個頭又矮的人,一概先扣下來。若那人自稱舒長史,也照抓不誤。對了,此人手不差又懂邪,抓人時當心被他暗算。”
“是。”武侯們領命走了。
安排好這一切,藺承佑同嚴司直趕到舒府,府里只有幾位看門的老下人,聞聲趕出來:“老爺接了友人的帖子,剛剛帶著夫人和娘子出城了,說是要去輞川那位友人的別業里休憩幾日,才走沒多遠。”
嚴司直恨得一擊拳,到底來晚了一步,好在藺評事剛才已經提前做了部署,或許來得及將此人攔住。
藺承佑問那老仆:“那位友人什麼名字?”
老仆直搖頭:“老奴不清楚。”
兩人并轡出了舒府門前的巷子,嚴司直焦聲問:“我們現在去何?”
藺承佑道:“城里這些孕婦基本已經記錄在冊了,兇徒要取胎兒只能出城去取,我馬上進宮一趟,煩請嚴大哥去大理寺找一找十五年前那堆“邪黨案”的卷宗。”
“邪黨案?”嚴司直詫異莫名。
藺承佑思量著說:“兇徒懂得如何搜集月朔君,還懂得喚醒耐重,說明他本極懂玄,加上最近這幾樁案子,可見這些邪又有了卷土重來的跡象,我總覺得與十五年前那次朝廷大清掃有關,說不定就是當年那群邪道在作怪,我得進宮問問伯父當年究竟怎麼回事,嚴司直若是找齊了當年的宗卷,趕快令人到宮里給我送話。”
兩人在順義門前分了手,藺承佑繼續趕往宮里趕,哪知半道上到寬奴,寬奴帶著一幫護衛迎上來,像是尋小主人很久了:“我的好世子,找了大半個城,總算找到你了。”
藺承佑勒住韁繩:“怎麼樣,查到了嗎?”
寬奴近前悄聲道:“我們跟了鄭大公子一早上,沒看到他去找哪位婦人或是娘子,世子會不會想多了,鄭大公子或許只是驚訝于兇徒的兇殘,所以昨晚才多問了一句。”
藺承佑下,鄭延讓白日在禮部辦差,回府后還要忙著與武家大娘訂親的事,每日忙得焦頭爛額,會有心思打聽這些事?
不,還是謹慎些好。
“一上午能跟出什麼結果,接著給我跟。”藺承佑瞥了瞥寬奴,“對了,前日要你們查的那幾家藥鋪你們查好了嗎,最近有沒有婦人過來買墮胎藥?”
寬奴拍拍脯:“放心吧。前日世子說過這事之后,小的們就一一查過了,近日城中共有三十七位娘子在藥鋪買了這種藥,除了幾位未嫁先孕的小娘子,大多是平康坊的暗娼,小的們尋到這些娘子的下后,又特地找了穩婆上門,三十七位娘子吃過藥,目前都已經胎了……加上前頭大理寺的衙役們、武侯們、不良人連日來的盤查,城里絕對不會還有未登記在冊的懷孕婦人了。”
似乎是不會再有“網之魚”了,但耐重和兇手的本事都非同小可,藺承佑絞盡腦想了想,皺眉琢磨道:“你們再好好想想,子通常還會有哪些懷孕不說的況。”
寬奴苦著臉說:“小的又怎能知道?小的也沒娶過親,這種事又不比世子懂。”
藺承佑:“蠢貨,就不知道問問常統領嗎?我現在趕著進宮,你們分一撥回去問問常統領,剩下的繼續在各大藥鋪盯梢,若是有人過來買藥,馬上到大理寺給嚴司直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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