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絕圣和棄智都有些灰心了,姜貞娘四年前就被害得魂魄亡佚,說不定早就拼湊不齊了,哪怕他們使勁辦法,恐怕都是徒勞無功,頹然一回首,卻看到師兄依舊堅持不懈主陣,這等大陣最消耗心神,師兄卻沒有半點灰心喪氣的意思。
絕圣和棄智默默著師兄,師兄不管遇到何事,好像從來不會打退堂鼓,這樣一想,忙也抖擻神,繼續幫忙甄別厲鬼。
就這樣又過了一個時辰,藺承佑的汗水已經浸了裳,卻仍堅持著,他既然答應了宋儉,就沒有半途而廢的打算,況且這等大陣一旦啟起來,不能說停就停。
忽見大門敞開,止追上落下一大堆凌的腳印,看樣子又有大批游魂被引來了。
藺承佑依舊沒聽到紅線上的鈴鐺作響,原本不報指,卻聽到師公在經堂里說:“來了!”
藺承佑暗覺詫異,鈴鐺和案上的符紙都未響,師公如何知道姜貞娘的魂魄來了,心中一,難道是——
他吃力地轉頭看向一旁的宋儉尸首,一就知道答案了。
宋儉那雙一直睜著的眼睛里,忽然淌出一行淚。
愕然回過頭,就見一縷鬼影晃晃朝宋儉的尸首前走來。
宋儉的面龐很安靜,那行淚順著他的臉頰一直往下淌,一直往下淌,直到滴落到領上,消失在料中。
藺承佑有些容。
那枚鬼影一走近,紅線上的鈴鐺就開始大震,與此同時,條案上寫著姜貞娘生辰八字的紙人也倏地立起來了。
游魂飄到宋儉的尸首近前,陡然發出低低的啜泣聲,接著,黑暗中聽到一聲嘆息,另一縷幽魂從靈床上飄下,影影綽綽走到姜貞娘的魂魄前,將其摟懷中,兩枚游魂相依相偎,仿佛融為一。
***
圣人已經被軍們護送回宮了,絕圣和棄智仍在啼哭。
他們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哭,只是想到剛才的那一幕就難過,眼淚抹了又流,流了又,止都止不住。
藺承佑仿佛沒聽到師弟的啼哭聲,令人收好了陣法,自顧自斜靠在一旁游廊的闌干上,漫不經心盤弄著那管玉笛,臉上若有所思。
清虛子拾掇好出來,揚聲喝問兩個徒孫:“哭夠了沒有?”
絕圣和棄智跑到師公面前,嗒嗒地說:“……徒孫們……徒孫們是覺得宋世子和姜貞娘太苦了,師公……他們明明什麼都沒做錯………這樣的一對恩夫妻……為何就不能白頭到老呢。”
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清虛子著兩個小徒孫清亮的淚眼,悵然嘆了口氣:“這還不明白嗎?這就造化弄人。如今好歹找回了姜貞娘的殘魂,已經是不幸中之大幸了,夫妻二人今生緣分已斷,至能謀個來生。”
說著看了眼那邊發怔的藺承佑,若有所指道:“你們瞧,哪怕相隔四年,哪怕姜貞娘只剩殘魄,宋儉也能從一堆游魂中一眼認出自己的妻子。不懷著這樣的一腔執念,連來生都未必謀得到,正因為比金堅,千難萬險都不在話下。”
藺承佑仿佛有所,目微微一漾,再抬頭,師公已經到了跟前。
清虛子想起絕蠱的事,暗自在心里嘆了口氣,臭小子,這回該明白何為“”字了,苦不苦?怕不怕?
他抬手就是一個栗:“你自管消沉。”
消沉?藺承佑把頭往后一仰,他在琢磨怎麼才能讓滕玉意喜歡上自己呢。
他笑了笑道:“師公手下留,疼啊。”
清虛子道長一愣,隨即重重哼一聲:“看來還是沒吃夠苦頭。”
藺承佑暗想,昨天這個生辰對他來說,是夠苦的,不但苦,還,像喝了一大口黃連,連舌都是苦的。
但苦了一晚上之后,早上又振作起來了,無非是滕玉意還沒對他心,現在想想,也不算天塌下來了,要知道這回他可是遇到了這世上最好的小娘子了,就此放棄是想都別想的事。
只不過這事對他來說算是個全新的難題,他以前可從沒討小娘子歡心,想來想去,邊這些長輩里,好像只有過皇伯母最懂小娘子的心思,所以適才一閑下來,他就在心里盤算如何請教皇伯母。
眼看師公拾掇好出來了,他順勢起:“您收拾好了?那我們進宮吧。”
清虛子把臉繃得的:“既然不消沉了,晚上你可別吹笛子了,師公昨晚都快被你吵死了,走吧走吧,別讓你伯父他們久等,正好師公也有事要跟你伯父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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