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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一座格局巧的宅邸。
屋角點著一盞藕燈,旖旎芒幽幽照亮房中的布置,窗扉閉,金螭香爐幽香裊裊,屋無人說話,床上卻不時發出曖昧又急促的聲響,許久過后,屏風后雨歇風停。
安靜了沒多久,有個男子低著說了幾句話,換來子一聲惱的驚呼。
有人跌跌撞撞從屏風后出來了,赫然正是顧憲。
他眸散,臉上似有些醉意,上蟒袍大開,里頭襌也半敞著。
他奔到桌邊一邊穿靴,一邊愧悔地思索著什麼,穿戴好后并未離去,而是怔立在桌邊,等回過神來,再次繞過屏風,半跪著對床上的子低聲說了句什麼。
床架輕輕響了一下,子似是懶地翻了個。
稍頃,子斷斷續續開了腔。
“你走吧。”子的聲音比還要,說話時仍有些意,“你來探我,我原本很高興,要不是為了款待你,我也不會多喝這幾杯,怎知你——今晚我只當你酒后失態,往后別再來找我了。”
說到最后開始低低啜泣。
顧憲仿佛有些不知所措,輕聲細語說了幾句話,忽聽門外婢怯怯說:“太子殿下,阿赤塞有急事找。”
屋里一默,顧憲歉疚地對床上子說:“你別怕,一切有我。明早我來看你。”
說罷從屏風后繞出來,走到門口,留地回頭了眼,掉頭匆匆離去。
顧憲離去后,子并未立即下床,而是聲喚婢送水,婢紅著臉送了盥盆和巾櫛進屋,子不假人手,吩咐婢們將東西擱到一旁,便讓們統統退下。
子自行拾掇好后,款款從屏風后出來,燈如水,照亮慵懶的影,但見發髻散,眼紅,前雪白滿的曲線若若現,惹人無限遐思。
眼角明明含著眼淚,角卻微微翹著,仿佛完了一樁心事,又像是狩獵者終于捕到了讓自己滿意的獵。
喝了半盞茶,子彎腰吹滅桌上的藕燈,待要回床歇息,后的燈突然又亮了。
子驟然見投到簾幔上的亮,不由大吃一驚,回頭去,就見屋里多了一位。
端坐在桌邊,正似笑非笑著,那盞已經熄滅的燈,不知何時又亮了。
子剛要驚聲嚷,一個高大的黑影如鬼魅般欺近前,一下子封住了的道,隨后,一把寒凜凜的匕首格在的嚨上。
“別來無恙,鄔瑩瑩。”和悅同打招呼。
鄔瑩瑩驚疑不定盯著。
好心提醒:“別喊,喊的話,這把匕首會立即要你的命。”
鄔瑩瑩很識趣,忙息著點頭。
滕玉意示意端福替鄔瑩瑩解。
鄔瑩瑩低著說:“你是——滕將軍的兒?”
滕玉意笑道:“記不錯。本想過來探故人,沒想到撞到這般香艷的一幕。“
鄔瑩瑩臉上紅一陣青一陣,一邊張屋一邊道:“不對,你分明早就藏在屋中了。”
換言之,今晚與顧憲的種種,全都被滕娘子瞧見了。
惱恨不已:“你到底想做什麼?”
滕玉意聳聳肩:“我來瞧瞧我們家當年這位老朋友近日在忙些什麼,不枉我令人暗中盯梢了快兩月,一來就我瞧見了不得了的東西。如果我沒記錯,新昌王是顧憲的小叔叔,也就是說,你是顧憲的嬸嬸?”
鄔瑩瑩原本惱到極點,不知想到什麼,忽而又一笑:“這與你有什麼相干?”
滕玉意自顧自打量屋子里的件,鸕鶿杯、舞鸞青鏡、瑞簾……這都是價值不菲的罕,新昌王后留下再多財產,恐怕也經不起鄔瑩瑩這樣揮霍。
聽說南詔國每年分給皇室眷的例錢是有限的,鄔瑩瑩并無子,丈夫一死,往后在南詔國的待遇只會每況愈下。
若是鄔瑩瑩過慣了先前那樣奢僭的生活,是得為自己的日后好好謀劃謀劃。
滕玉意將視線挪回鄔瑩瑩的臉上,不得不承認,鄔瑩瑩的容貌勝過世間大多子,許是并未生育的緣故,依舊如般吹彈可破,形也比尋常子更人。
記得那回鄔瑩瑩在西市的蝶樓買香料,顧憲專程跑來接鄔瑩瑩,當時就有些奇怪,縱算禮數再周全,一個做侄兒的,也鮮會在自己嬸嬸面前如此殷勤。
早該猜到顧憲慕鄔瑩瑩。
算起來鄔瑩瑩今年二十多歲,沒比顧憲大多。
“這兩月顧憲一共來找過你七次,每回都只前來,連扈從都不帶。到了今晚,更是足足逗留了一個多時辰才走。”滕玉意笑道,“之前我就猜這一切是你默許的,今晚果然親眼看到你在他面前半推半就,顧憲是南詔國國王唯一的兒子,日后會繼承他父親的皇位,他今年剛二十,卻慕你多時,你和他有了這層關系,日后他當上國王,也會在暗中關照你。你想要的榮華富貴,會一直有人替你維系。”
鄔瑩瑩盯著滕玉意,事到如今早已看出對方是有備而來,一味否認只會對方甩出更多證據,要想知道對方的目的,不如坦承認,于是干脆淺淺一笑:“既然今晚你早來了,該知道從頭到尾都是顧憲向我求歡,男人麼,無論老,都是如此。這世道對子太不公,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子死了丈夫就不許再嫁人,我還這麼年輕,憑什麼像木頭似的活著?男歡,你我愿,便是不圖榮華富貴,我也愿意有個替我暖床的郎君,他自己送上門來,我可沒主過。”
這些話聽得人臉紅,滕玉意忍不住清清嗓子。雖憎惡鄔瑩瑩,但這話還有道理的。
鄔瑩瑩不聲瞟了眼窗外。
“我呢,對你們這些事毫不興趣。”滕玉意諷笑道,“不過我得提醒你,現在這座宅子外全是我的人馬,來之前我就已在信上告訴了阿爺此事,若是你們敢耍花樣,明日就會有人把你們的事傳到南詔國去。這段時日盯梢你的不只我們滕家,證人要多有多。當然,只要你乖乖配合我,這件事到我這兒就打止了。”
鄔瑩瑩面變幻莫測,顯然在權衡利弊,思來想去,奈何被對方掐住了要害,瞟了眼滕玉意,笑嘆道:“小小年紀這般有手腕,我算是怕了你了。說吧,你想知道什麼?”
滕玉意面一沉:“那日我阿爺過來找你何事?”
鄔瑩瑩輕咬,似在猶豫要如何說。
“為了南之戰的事?”
鄔瑩瑩臉一下子變得很難看:“你知道南之戰?”
忽覺皮一涼,鄔瑩瑩才意識到脖頸上還架著一把匕首,只要再前進半寸,利刃就會劃破的頸子。
“玉兒,說起來我也是你的長輩。”鄔瑩瑩勉強笑了笑,“我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何必兵戎相見,快、快這位壯士把匕首拿開。”
“你是我哪門子的長輩?”滕玉意冷冷笑道,“今晚便是殺了你,也沒人能查到我們頭上,要是不想死,你最好痛痛快快說出來,說,我阿爺前來找你求證何事?”
鄔瑩瑩沉默良久,幽幽嘆息道:“我不是不想說,只是這件事太過殘忍,你是滕老將軍的后代,聽了未必好——”
匕首又近一分,鄔瑩瑩花容失:“我說,我說。你阿爺問我,當年我有沒有把南之戰的真相告訴你阿娘。”
***
滕玉意從宅中出來時,整個人得像剛從煉獄中爬上來。
鄔瑩瑩的話語,一字一句鑿在心坎上。
“我沒到你家之前,你阿娘就病了好些日子了。聽說夜間睡不好,總是做些駭人的怪夢。”
“怎會沒想法子?滕將軍請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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