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之后,一聽聞他傷便跑出宮來看他。
當時眼眶通紅,攥著他的手腕,又氣又急,掀開他的袍就要看他的傷。
那時候的他還能忍著疼笑出來,騰出一只手將摟住,安不是什麼大傷,不過兩三個月他便又能同從前一樣,能上馬能張弓,能將一把抱起來。
把下擱在他肩頭,只覺心被揪扯得難,半晌后悶悶地道:可是我心里面疼。
……
“你既然還是會心疼,”沈毓章的聲音低沉有力,“那麼我有些話要說給你聽。”
英嘉央不語,手中替他輕輕清創、上藥。
他背著,看不見的神,停了停,又兀自繼續說道:
“這些年你因我而了多委屈,我只能揣測。而我只要一揣測,就覺得心都要沉了。
“你說無意再敘你我之舊事,又說你我再無當初了。那便如你所愿,你我不敘舊事,我亦不提當初。
“我要你看這往后,我是如何待你。你若愿意把心再給我,我絕不會再讓你疼一分。
“你若不愿意,那麼我便一直等到你愿意為止。
“但你若想把心給別人,除非我死。”
……
傷口被理妥當后,英嘉央拿他褪下的稍稍搭在他上,說:“我去讓人找些干凈的男子,拿來給你。”
然后便離開了這間屋子。
這是自他說完后,對他說的唯一一句話。
說這話時,的聲音聽起來無波無瀾。而從始至終,都沒他看清臉如何。
英嘉央離開時留了門,夜風裹著花香侵屋中。花香催人眠,沈毓章用手肘拄著案臺,手掌撐著額頭,閉眼休息。傷痛極人力,不多時他便意識昏沉,幾睡著。
朦朧間,門口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沈毓章勉力睜眼,瞟見有一角孩的袍擺掛在門檻,目再向上去,正見一個想要極力藏自己、卻又忍不住要探頭向張的小男孩。
怔了一瞬,他幡然清醒。
小男孩被他發現,頭先是往外躲了一下,沒過多久,又大著膽子探頭向了,見屋中的男人無甚反應,便試探地抬腳邁過門檻,不算費勁地將自己挪進了屋。
他眨著眼看了看沈毓章,雖難掩好奇,卻還是有禮地沖他一揖,作帶著孩獨有的青認真。
然后他稚的聲音在屋中響起:“你是誰?”
沈毓章想說些什麼,但一聲音都發不出,整個嚨都被心頭翻涌上來的熱堵得牢牢的。
他不止發不出聲音,他連都不了,整個人像是被用而的石釘釘在了這榻上,從頭到腳都僵著,連背部的傷口都沒了痛。
小男孩的容貌在屋中的線下現出細節。
眉像娘親,眼睛也像娘親,臉盤……臉盤像他,鼻子像他,下頜統統都像他。
沈毓章連呼吸都要窒住了。
小男孩沒得到他的回應,便邁著小步子,有模有樣地走近他,大膽地盯著他的臉瞧了半天,十分執著地再次問說:“你是誰?”
見他不語,小男孩的眼睛眨了幾下,換了一句問:“你姓什麼?”
到此時,沈毓章才終于覺到回流至四肢,僵麻的手腳能夠了。
他略顯艱難地從榻上起,一條彎下,單膝跪在小男孩前,讓自己的目與他的眼睛平視,然后聲音有些不控制地、沙啞而微地回答他:“……臣姓沈。”
小男孩瞪大了雙眼,近距離地看著他眼中映出的自己,再問:“那你是不是我爹爹?”
不待沈毓章說話,小男孩又湊近了些,神期待極了,說:“娘說過,我爹爹就姓沈。”
沈毓章的結滾了滾,反問:“你娘還說了什麼?”
小男孩想了想,一板一眼地、很是認真地回答他:“娘說,我爹爹心中是山河,他在邊疆守著我英氏的天下,那天下里也有我。所以我和別人不一樣,從小沒有爹爹陪在邊。”
沈毓章眼底發脹,又發酸,良久不能言。
這是他與母子錯失的六年,這更是他無論如何都填補不了的愧責深。
他想要抬手,一前孩子的小手,卻終究按捺住了這沖。
然而有一只小手卻輕輕地上了他的臉,細的小指頭在他眼角了,孩子的聲音變得有些小心翼翼:“……我不問了,你別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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