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向后退走,行間,一張被得皺皺的紙自他上掉落。
那紙落在男人眼前。
不知已被多人傳閱過,汗水干涸的漬跡混著灰土附著在紙上,讓其上的墨字看起來有些慘淡。可那字連字之后的力量,卻過這看似慘淡的墨字,重重地展現在男人面前。
“……
今戰事連年,國中,宗廟計絕,而元元之命如螻蟻矣。國之四境,漭漭疆場數千里,何不埋兵馬之白骨。戰事每起,轉輸不絕,行役亦久,百姓怨曠,同懷危懼,何其憂苦。吾輩從軍,為沒報國,雖死而不悔;然兵命何賤,竟為宗室興兵邀功之所恃。吾輩死國可矣,死宗室私權可乎!
……”
士兵慌忙間彎腰去撿。
男人卻將這封檄文一把按在掌中。
“周將軍……”
士兵頭一回開口,出了這個久旋于他們心中的稱謂。
周懌點了點頭。他將檄文通讀了一遍,再度看向士兵。空氣中,似乎有些什麼已不再如常,又似乎有些什麼已遭徹底改變。
他道:“給我些水。”
士兵依言去取水給他。
他就著淺淺一碗清水凈了凈面龐,一不茍地束起發髻。
然后他站起來,道:“給我甲。”
士兵有些遲疑,立在原地沒。
他注視著士兵,又道:“還有我的佩劍。”
或許是這束目太過堅定、太過無畏、太過剛悍,或許是他的話語冷靜而強勢、不容人拒絕及辯駁,又或許是本無須這束目、無須這冷靜而強勢的話語——
士兵出去了,未多久,捧著他獄時所佩著的鐵劍與甲回來了。
周懌著甲,佩劍,最后對士兵道:
“給我讓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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