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二人這般行徑,多人百思不得其解。
“眼下,我是否能認為,你們當初的一意孤行,只是為了意中人?
“若是這個原由,你不妨猜猜看,世人會贊你們癡,還是罵你們不忠不孝?
“這種話若是我們說出去,并做足文章,不難吧?若讓人們以為你和董飛卿叛離家門之前就不清白,也不難吧?”
蔣徽笑開來,明眸中卻有寒芒閃爍,“不難。我還以為,只有我擅長破罐破摔。
“可是,在你看來,我這等不忠不孝的人,在離家之前,真的會不留后招、防患于未然麼?”
蔣老太爺抿出了一抹笑,“我那個不的兒子,因為好賭行差踏錯,我認命。那麼,你呢?你敢不敢賭?賭你的名聲、姻緣——若被天下人恥笑,以董飛卿的,會不會與你分道揚鑣?”
蔣徽站起來,靈秀的雙手撐著桌面,俯視著蔣老太爺,“我本就是賭徒,只是,我賭的從不是銀錢,賭局亦要十數年才見結果。
“五歲那年,我在莊子上病得快死、被下人欺凌的時候,我賭有貴人相助,賭我終有一日能離開蔣家。這一局,我贏了。
“在外流離之時,我賭我能過上安穩的時日,眼下我只盼著您老高壽,十年之后,再看我是輸是贏。
“這一局剛開始,您就要阻撓?對不住,我不會讓您如愿。
“一個枉顧孫生死的人,一個數十年來被枕邊蠢婦掌控于手的人,從何來的底氣,與我談忠孝?
“多半截進棺材的人了,不辨是非,寡廉鮮恥,這樣的一張老臉,著實讓我作嘔。
“我也個底:這許久了,我從沒想過直來直去地對你們下手。
“不是不能,是覺著你們不配我浪費力氣。
“而到此刻,我心意已改。”
說到這兒,語聲微頓,漂亮的大眼睛審視著蔣老太爺,“巧了,您就是我想要拿來開刀的人。說起來,我到此刻都說不好,您是癡人,還是窩囊廢。”
若有所指的言語,讓蔣老太爺形一震,隨即,激靈靈打了個寒,“你……”
“怎麼還有人跪下了?”隨著散漫的語聲,董飛卿走進門來。
他的突然而至,把本就心神繃的祖孫倆嚇了一跳。
蔣老太爺神不守舍地站起來。
董飛卿走到跪在原地不的蔣凌邊,俯,手上蔣凌的天靈蓋、太,再落到肩頭、手臂。那手法,像是習武之人查驗人是否適合習武,又似擅長針灸的大夫查驗患者的位。
蔣凌又是驚懼又是不解,困地抬頭著董飛卿。
董飛卿給了他一個很友善的笑臉,隨即拍拍他的頭,“大人說話,小孩子別聽,出去吧。”
蔣凌稱是,也不看祖父,站起來,逃一般出門而去。
蔣老太爺若有所,面已蒼白得發青。
“我耳力不錯,在外面聽到老爺子說的一些話。”董飛卿看著他,笑笑的,“聽著那意思,您對唐徛的現狀,該是一清二楚。”
蔣老太爺張了張,卻沒發出聲音。
“尋常人來講,有不父子的骨架、位形大致相同。”董飛卿意味深長地道,“您到我們家中,竟心存不軌,實在出乎我預料。”他活活手指關節,發出清脆的聲響,“是否看我清閑,想給我找個人再練練手?好事,您和蔣國槐,哪個想步唐徛后塵?”語氣特別隨意,在詢問小販菜價一般。
“你、你……”蔣老太爺凝視著那張俊至極、笑容和善但雙眼鋒芒迫人的面容,脊背陣陣發涼,踉蹌著后退。
“求人可不是您這個路數。”董飛卿閑閑地道,“您也別指,我能照繁文縟節對待你蔣家的人。說白了,我一直覺著有些人活著多余、死了給閻王爺添堵,不為此,也不會染指諸多旁門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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