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飛卿賞了一記輕輕的鑿栗,“你用不著。”
蔣徽忽閃著大眼睛,“怎麼用不著啊?不定哪天你把我氣急了,就派上用場了。”
郭媽媽在一旁聽得直冒汗。
董飛卿卻哈哈大笑,了角,“又想造我的反了是吧?”
郭媽媽忍著笑,悄無聲息地退出去。
“不管。”蔣徽把匕首拿在手里,“我喜歡這個。”
“什麼你的我的,”董飛卿道,“連我都是你的。”
蔣徽逸出歡悅的笑容。
翌日,程愷之來找蔣徽,要帶去街上轉轉。董飛卿自然沒有不答應的。
蔣徽似一只歡快的小鳥,喜氣洋洋地跟著哥哥出門了。
董飛卿著的背影,角不自覺地上揚。是真喜歡這樣的的樣子。
薇瓏過來了,得知蔣徽和程愷之出門了,笑,“我來晚了一步,不然的話,要問問愷之哥哥,知不知道開林哥哥什麼時候回來。”
一定是替嘉公主詢問。董飛卿故意道:“問你們家唐意航不就得了?”
“……”薇瓏鼓了鼓小腮幫,決定避重就輕,“他從回來之后,太忙了,顧不上這些吧?我沒好意思問過。”
這種話題,董飛卿自然要適可而止,笑道:“昨日我問過了,開林哥被一些事絆住了,大抵秋回來。”
“哦。”薇瓏有些失。
董飛卿知道,這是在替嘉公主失,“我就不明白了,嘉公主不能自己問皇上,或是寫信給開林哥麼?”
薇瓏嘆了口氣,輕聲道:“給開林哥哥寫過信,但是一直沒收到回信。是問皇上也行,但不好意思。聽說,這一陣,皇上、皇后盤算著何時給舞公主和愷之哥哥賜婚呢。在這時候提開林哥哥,擔心皇上、皇后覺著心急。”
董飛卿失笑,“還是那樣,滿腦子七八糟的,沒一樣有用。”
薇瓏并沒不悅,溫言語地解釋:“孩子,大多都是這樣的。”
郭媽媽走進來,奉上兩盞沙冰,行禮后便退下,讓兄妹兩個繼續說己話。
薇瓏開心地笑了,“姐姐知道我喜歡吃這個,一定是早就吩咐下去的。”
董飛卿嗯了一聲。蔣徽的迷迷糊糊只針對自己,對長輩、手足,說是微都不為過。
“哥,在姻緣上,你最有福。”薇瓏由衷地道。
董飛卿笑起來,“怎麼說?”
“姐姐才名在外,又什麼都會,而且這樣的人,這還不是有福嗎?”薇瓏長而濃的睫忽閃一下,“整個京都,前后二十年,怕是都不會有姐姐這樣面面俱到的人了。你可要好好兒待。”
人?董飛卿心說,你是沒錯,對我可是沒譜的事兒,高興了就忙這忙那,不高興了就什麼都懶得管。但是,在子之中,蔣徽的確是獨一無二。
他就笑了笑,“放心,我又不是為了委屈才娶的。”
薇瓏笑起來。這個哥哥是這樣的,讓人順心、暖心的話,從來是別別扭扭地說出來。
“你養的那些兔子怎麼樣了?”董飛卿念及此事,問。這一段他和手下都顧不上去書院,便不知道這件小事的后續。
薇瓏煩惱地蹙了蹙眉,“還說呢,挨了我娘一通訓。
“那些兔子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瞅空子就往別跑。前幾天,我過去看它們的時候,好幾只一起跑了。沒別的法子,只好讓工匠們一起幫著找,忙了大半天,總算是找齊了。”
董飛卿輕輕地笑起來。
薇瓏繼續道:“回家之后,跟我娘提了兩句,說我活該,本就是自找的麻煩。
“意思是,我又不把兔子放跟前兒照顧著,那就不是養兔子。既然如此,忙活這一場,委實多余。
“我想了想,也是。與其我讓幾個下人照顧著它們,便不如把它們給打心底喜歡也會養兔子的人。
“就這麼著,讓我爹和吳槐把以前踅到的那些兔子都歸原主了。
“只剩了一只——奇怪的,就是我和爹爹救下來的那只,它像是特別不愿意走的樣子,我就由著它了。”
董飛卿聽說完,笑了一陣,“你怎麼總干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兒?”
“說的就是呢。”薇瓏對自己也很頭疼。
兩個人閑話一陣子,薇瓏拿出一幅畫,是新描繪出的書院概貌,“最早那幅圖,我做了幾改,覺得現在這樣更好些。你瞧瞧,要是不滿意,我們再商量。”
“行啊。”
兄妹兩個神認真地探討起正事來。
程愷之帶蔣徽走在街頭,去了一些鋪子,給添置了很多京城今年時興的擺件兒、料、首飾。
他知道喜歡珍珠,但送的首飾卻是五花八門,大多數與珍珠無關——他是看著首飾,想一想蔣徽戴上的樣子就:好看就買下,襯不起就不要。
蔣徽很這種形。
漫步在街頭,兩人走走停停。
每到夏日,街頭便不乏撐著偌大的青傘、掛著香飲子或飲子招牌的攤位,攤主售賣的,正是消暑解的綠豆冰雪涼水、甘草冰雪涼水、雪泡梅花酒等等。
蔣徽和程愷之都很愿意品嘗一番,找出優缺點。
將近正午,程愷之問蔣徽:“猜猜看,午間我要帶你去吃什麼?”
蔣徽想了想,笑問:“是不是野味火鍋啊?”
“沒錯。你要是忘了,就不帶你去了。”他說。
蔣徽莞爾,“怎麼可能忘了啊。”
哥哥也是吃、會吃的人,但與常人不同:大夏天的,時不時就吃頓野味火鍋;大冬天的,不定何時就會格外想念夏日里的香飲。
這一點,七、八歲的時候,都被他帶歪了——有一次挨叔父的罰,就是為這個。
有一年的冬季,兄妹兩個自己琢磨著做了沙冰,吃的時候,覺得分外可口,就多吃了些。
然后,好幾天,兄妹兩個難得,直打蔫兒。
叔父知道了,當下沒說什麼,為倆缺心眼兒加胡來的孩子請來嚴道人診脈。等到他們好利落了,又活蹦跳的,到了他休沐的日子,才開始跟他們算賬。
整整一天啊,從一大早到傍晚,和愷之哥就在叔父的外書房罰站。
罰站不算什麼,要命的是叔父一直就坐在書案后方,看卷宗、翻書籍、寫書信,神是見的冷峻,讓室的氛圍特別特別抑。
末了,叔父說:“連自己的子骨都不惜,我們這些做長輩的,還能指你們什麼?這年月的小孩兒,染個風寒就喪命的比比皆是,你們怎麼那麼瞧得起自己?”很見的,語氣很嚴厲。
隨后,服侍他們兩個的丫鬟、小廝,都挨罰了,分頭去做漿洗灑掃的活,半個月之后才回到他們邊。
自己挨罰挨訓無所謂,害得下人跟著遭殃的滋味兒,實在是難。他們立時長了記,實在想結伴胡吃海喝了,都要先請示叔父。
夏天吃火鍋的事,叔父倒是一點兒都不反對,只讓他們記得吩咐人在室放足夠的冰,別鬧出吃完火鍋就中暑的笑話。
程愷之也想起了舊時趣事,與蔣徽相視一笑,繼而一同去了三義軒。
走進室,涼爽的氣息撲面而來。若不是預備著吃火鍋,子弱一些的人,在這里坐久了會覺得冷。
兩名伙計滿臉殷勤的笑,擺上火鍋,奉上鹿片、飛龍脯、山片、刺五加、鮮魚、鮮豆苗……等等,末了,是一壺冰鎮過的米酒。
蔣徽笑盈盈的,像只面對著食的小貓。
程愷之親手斟滿兩杯米酒,“咱哥兒倆先喝一杯。”
蔣徽不由想到了修衡哥上次說的“咱哥兒倆喝點兒”的話,笑意更濃,“好啊。”
席間,程愷之道:“聽娘說,最近,京城的人議論起你,不像以前了。”
蔣徽問道:“以前是好多人恨不得跳著腳罵我,現在變了?”
程愷之看著沒心沒肺的笑,也隨著笑起來。這一刻,他真覺得,解語和飛卿哥很般配:都是說炸就炸但是轉頭就忘的子,別人耿耿于懷的,恰是他們最不在乎的。
他微一頷首,“都是聽娘跟我說的。蔣家長房早就搬到了莊子上,走之前,跟其余三個房頭的人念叨了一番關乎你的事兒,承認是他們對不起你。
“別說有四房老太太和二嬸張羅著把這消息放出去,便是們顧不上,二房、三房也不乏碎的人,被人問起分家的事,都是照實把長房的說辭復述一遍——他們得讓人知道,長房落魄與他們無關,更不是他們不肯出援手幫襯。
“這一來二去的,人們有的覺得你當初離家確系被無奈,有的則覺得,便是沒被苛待到那份兒上,也早該離了那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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